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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神色憔悴,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萧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邬过看到萧琛的那一刻瞳孔放大,声音哽住,温热的眼泪一霎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嘴唇颤抖:“殿下也来了……”
他膝盖以下的部分被敌人砍断了,被白绷带包扎起来,白绷带已经全都染成了血色,看着触目惊心。
萧琛看到邬过的那一刻,即使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实的看到心中瞬间被憎恨填满,咬着后槽牙攥紧了拳头。
良久,他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又松开了拳头,沉声安慰道:“……嗯,放心吧,我们都来了。”
“……邬副将!”军医见到此情此景惊叫一声,连忙着急的三步做两步赶过去,“您撑住!臣马上给您换药!”
“……一个没了双腿的废人还配叫什么副将?”邬过闻言倏然失落的扭过头,青丝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安恒听到他妄自菲薄,当即坚定道:“邬副将别这么说,你是为了大安受的伤,大安的每一个子民都会感激你,怎么会不配?若非要说不配,定是副将这个职位配不上你!本殿下向你保证,定会让你升官!”
邬过闻言又转过头来,惨笑一声:“殿下说笑了……殿下与我只是初见有误解正常,不过萧将军应该知道臣不是那般看重名节的人,臣只是纯粹的想要一辈子驰骋疆场,率性自由真正的活着……可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便再也没法上战场了……”
“退一万步讲,若臣以这两条腿坐稳了这位置,一年两年或许没人敢说什么,那要是五年十年呢?多少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的人,我也迟早是要让位的,殿下怎么保证?”
“……”安恒表情僵滞一瞬,沉默下来。
“我很感激殿下如此看重我,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我不知道我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义,若是不能站起来,每天只能靠着别人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个痛快!”
邬过说完红着眼眶,乞求的目光看向萧琛,沙哑道:“萧将军,给我个痛快吧!我真的活着好痛苦好痛苦……求求你了……”
萧琛沉默了许久,轻声道:“邬过,不是我不帮你,你的命是其他两位牺牲的副将救下的,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既还是在军营里,既还是这里的一员,就没有人的生命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国存将存,国灭将灭。”
安恒闻言垂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萧琛说的没错,将士的命不会真正属于他们,就像是他的命也同样不属于他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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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烟今早被一股菜香味唤醒,睁开眼时一惊,发现已经是巳时了。
她许久未曾睡过懒觉了,这还是近两年的头一次。
闻着屋外的飘来的菜香味,肚子倏然“咕噜”叫了一声,有些饿了。
辜烟摸了摸肚子,不由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洗漱好了便随着香味一路走到了膳房。
只见一人站在膳房里,仍是扎着高扎发,撩着长袖,白皙骨感的手里拿着一直汤勺,似是注意到了屋外的身影,倏然扭头抬眸她笑笑:“姑娘醒了?”
“要不要过来先试试味道?”
辜烟每次起床后会有些起床气,反应颇为迟钝,思考时间比平常要多几秒,一时间脑子被饥饿的胃操控,鬼使神差的的走了过去。
裴续舀了一勺野菜汤,怕汤有些烫便吹了吹热气,然后俯身将勺子递到了辜烟面前:“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他的本意是想把勺子递给她,因此将勺子抬到了与她肩同高的位置,却不曾想对方忽然低头凑上来喝了一口汤,侧脸轻轻蹭过他右手食指关节。
裴续怔愣一瞬,下意识蜷缩了一下食指,回神后便顺了她的意,将勺子抬高了些,是她不会吃力地高度,轻声道:“……姑娘当心烫。”
等辜烟回过神后知后觉方才是被人喂了,觉得十分羞耻,脸开始有些发烫,颇为尴尬的眼睛盯着别处,不敢抬头看他。
她正出神,忽然喝汤时喉咙不小心呛到了,紧接着咳了起来。
裴续当即放下了汤勺,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一直到她没有再咳嗽。
辜烟缓了一会儿喉咙,只觉得更尴尬了,正想着怎么化解,倏然头顶清晰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姑娘并不排斥在下对吧?”
裴续垂眸看着眼前沉默的人,顿了几秒,将手松了回来,又道:“……姑娘一个人住在这山里,难免会有些孤独,有个人陪在身边总归是——”
声音倏然戛然而止,裴续整个人怔愣住,呼吸一滞,瞳孔地震,双手还僵在半空中。
只见她毫无征兆地伸开手,一下子,抱住了他。
拾柒
一股清香从她身上袭来,柔顺乌黑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脖颈,挠得他有些痒。
裴续回过神来耳根有些泛红,身体僵了一些,喉结按捺不住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原先还垂眸看她,此时有些难为情扭着头移开了眼,脖颈处侧线紧绷着。
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些令他心跳徒然加快的情绪,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舍不得将她推开。
房间里安静的约莫持续了十几秒,他极其难耐的将心中暗涌的情绪强制压着,见对方许久没有反应,耳根上的燥热快要攀上脸颊时,终于忍不住重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