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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露出满意的微笑,何青圆由着她又给自己挑拣了几样首饰,又从何风盈私库里拿了百来卷各色的丝线,再加上这一个毽子,便是给何青圆的赔礼了。
何风盈‘嗒’一声把装着红宝石簪子的匣子扣上,笑着看婆子把那些丝线往何青圆库里拿。
她不喜欢绣花,又累又费眼,何青圆擅长那便是最好了,两边都满意。
“百来卷丝线,什么时候用得完?”摇春一回来,嘴便封不住了,“那还会褪色,我拿些到绣房给绣娘吧。”
何青圆很安静地盘腿坐在蒲团上,正一股一股将丝线比到绣架上配色。
狼崽趴在她膝头打盹,何青圆不想把狼崽关在小小的笼子里,又觉得那个铁制的嘴笼太硬太沉,索性自己动手用皮索编了一个柔韧的嘴笼给小狼戴上,喂食喝水的时候就关进笼子里去,吃完了再戴上嘴笼出来。
院里的婢女起初有些怕,但小狼戴着嘴笼,又只有一点大,只要院门一关,它除了能踹翻小杌子之外,连个团凳都弄不倒,便都只觉可爱而不觉可怕了。
每种颜色的丝线何青圆都让浣秋拿了一些回来,覆盖丝线的油纸都没启封过,但这些丝线大多是草木染就,所以还是会褪色。
乳白的绣布上配了由浓到浅的红,层次渐变犹如枫林。
“桃红都褪成水红了,玫红都退成烟粉了,这是用苏木染的吧。倒是更好看了。新做的那身里衣料子虽软,可我瞧着太素净了,就用这个烟粉配了这个水蓝和淡绿绣小花。”
何青圆没有提方才在库房里发生的事情,几个婢女也不提了。
浮夏和浣秋的绣活最好,半跪在垫子上听何青圆描述想要的绣花。
“要零零落落地绣满,就像春天躺在花树下睡了一觉,身上落英缤纷,可明白?”
何青圆没有上过书塾,祖母给请的女先生也只教她开蒙识字,不过她往往用三言两语,就能精准地抓住那种缥缈的感觉。
浮夏和浣秋点点头,坐到一旁开始配丝线。
“这该是紫草染的葡萄灰吧?瞧瞧上层这些,都退成紫褐色了。这,这靛蓝真都褪成月白色了。”
浣秋平平淡淡讲些事实,听起来也有点埋怨。
“染都染不出的颜色,多好?”何青圆反过来宽慰浣秋。
浣秋偷眼看她,但她侧着身子,垂着眸,看不清面上表情,只见她膝上的小狼崽忽然一抖,像是被荒原上忽然而至的雨水打了脑袋,它困惑地直起身子,仰起脸,冲何青圆‘呜呜’地叫了几声。
生辰宴
养了这小狼崽几日,何青圆倒是愈发得趣,唯有一点不好,就是这小狼夜半时常望月长啸,闹得满院子的人没法睡个好觉。
它日睡夜睡,精神很足,何青圆同摇春踢个毽子,它最欢脱,即便戴着嘴笼无法叼咬,但总是能一跃而起,用脑袋或者鼻尖来顶撞,玩得多了,比何青圆还能耐。
小狼崽总叫也不是法子,何青圆想了个掩耳盗铃的法子,把笼子提进屋里,以为它看不见月亮就不叫了,但小狼还是如旧。
秦妈妈来的时候还在掩口打呵欠,浮夏昨夜梦见自己被狗追咬,浣秋昨个守夜,离得最近,听得最响,几乎是半夜没睡。
唯有摇春夜夜睡得好,精神抖擞地一边掰馍块泡羊乳给小狼崽做早膳,一边仰脸看浣秋给何青圆梳妆打扮。
“咱们姑娘好看吧。”
小狼崽把脸从奶盆里抬起来,挂着一串滴滴答答的奶胡子,仰脸‘呜呜’叫着,似乎是在答话。
秦妈妈睨了一眼,道:“这野物还真通人性呢!”
祝薇红的生辰宴吃的是午膳,所以要早些去。
不得不说,何青圆还是有些紧张的,从前在九溪她也没怎么出门,去也只不过是去窦家,或者请陈大夫家的几位同龄姑娘在家里说说话。
陈家几个姑娘或文静或活泼,性子各有不同,可在窦氏含笑注视下,一个两个轻声软语,翻来覆去说些寡淡无味的见闻。
但她们并不是被拘着出不去,从而见识浅薄。
陈家大姑娘可是管着家中一间药铺的,民生百态,市井风情她见得多了,只是头回来的时候说得多了,还嘴快邀何青圆去踏青放纸鸢。
当时看不出什么,窦氏也一脸慈爱,只是到了约定那日,却只等来何青圆身子不适一句话,陈大姑娘提着药箱就来了,可摸来摸去,何青圆这脉象都是好的。
她性子爽朗大方,自然无法理解一个深锁内宅的老妪心思,纵然有些迟钝,可绝不蠢笨,留下一个纸鸢,没多说就走了。
陈大姑娘后来就很少来了,来的几个妹妹更是谨言慎行,几个姑娘在一块神色拘谨地说笑,更像是演给窦氏看的一出戏。
‘现在起码比在九溪自在。’何青圆撩起车帘的一角,好奇地望着外头的街景。
何霆昭今日也出门,与几位友人相约去城外山中打猎。
黑马白衣是何霆昭,白马黄袍是瑞王府的小王爷赵丰裕,红马蓝衣就是祝云晟。
这三位方才在家门口遇上了,虽然是隔着马车遥遥相拜,但何风盈都跟何青圆介绍了。
除了棕马灰衫这一位后来的男子,他是偶遇而非相约,迎面而来,与三人要去的方向相悖。
这人隔得最远,何青圆没看见他,她心思也不在此,只见何霆昭马背上挂着的箭囊并非自己所制,心中稍有些失落,只觉得猫儿可能真得戳太满了,过分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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