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享用进行时(激)(4 / 13)
卖艺不卖身。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天暝山庄乃蜀中一霸,凶名赫赫,别说官府,就连此地封王也得小心接待。
区区一个犯官之女的罪名,不足挂齿。
当时还是“少庄主”的卓松泉见她才情出众,身世可怜,提出要替她赎身。
不过惨遭拒绝,这才有了此番她竞选花魁,自己应约前来的一幕。
卓松泉不太能理解她的选择,在他看来,羽涅弹琵琶绝对比当什么花魁挣钱多。
“你果然来了,”香风袅娜,一白衣女子款款行来,两弯青黛似蹙非蹙,愁丝纤纤,“卓公子。”
“嗯。”卓松淡声应道,那一身如雪的衣裳映入眼帘,脑海中竟缓缓浮现一个模糊轮廓,如云似雾,时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时而落红寓春泥之态,可恶可爱,忧思难忘。
一旁执扇,兀自风流倜傥的柳子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敢情他是给新出炉的卓大庄主坑了,什么洁身自好,不涉风月,狗屁!
我那一百两银票完全是白给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赎身,让你重获自由。”
回拢心神,卓松泉语气郑重,没有一点寻常男子博美人一笑的轻佻。
“你会娶我吗?”羽涅双眸凝泪,一柄精巧的小团扇搁在胸前,姝美异常,是画手难拓的绝代佳人。
他曾说过,此生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一直记得,一直奢望。
“…”
死若秋叶般静美的亡母,是卓松泉的执念,连同世间的所有女子都蒙上了一个温柔的轮廓。
羽涅是一个很美也很好的姑娘,千金之躯,一朝沦落,骨子里的高傲日日备受折磨,他视她为朋友并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妓。
自己固然不想辜负她的情意,可若违心应和,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我不想骗你。”良久,卓松泉缓缓道。
本该脱口而出的答案,在回忆的颠簸中姗姗来迟。
“…是我痴心妄想了。”轻叹一声,羽涅缓缓摇头,半叹半哀,“卓公子,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不后悔的。”
好遗憾,我始终不是你弱水三千中必取的那一瓢水。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你的琵琶不属于这里,画地为牢太可惜。”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言尽于此,卓松泉也不再多说,亲手将自己那株艳丽的花束转交。
“恭喜。”
“多谢…”
掌心的花儿依旧娇艳,凋零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被动目睹全过程,充当七尺蜡烛江州司马大人的幼子,柳公子没心情再舍弃温度追求风度,径自坐到一旁,两眼放空,自顾自的往嘴里塞糕点,每一块都有着黄连的滋味。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大抵就是现下光景。
卓松泉坐下来陪他一起吃。
柳公子更心塞了,不带你这样的!
“…王爷这边请…”
这个声音好像是…
他直起身,嘴里叼着半块饼子,小心翼翼地去瞥旁边那人的脸色。
因为位置靠里,卓松泉大半身形都隐匿在阴影里,这位一向宠辱不惊的新庄主在听到熟悉声音的一刻,危险地眯起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子。
一场鹅毛大雪不期而至,折戟山白雪皑皑,独领风骚的明月峰滴水成冰。
唯有一处温泉水得天独厚,寒冬腊月温度宜人,热气腾腾。
此时,水汽弥漫的泉水中,一人影绰约,那人浸泡水中,无瑕疵的白臂搭在岩石边,蒙蒙水汽里,脊背腰线分外含蓄。
他一双凤眸紧闭,长眉微蹙,似有不适,一件雪白的中衣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像一层包裹荔枝的胎衣,晶莹剔透的果肉隐约可见,冷清中无端旖旎。
正是颖半夏。
自上一次的那场荒唐事过后,颖半夏便一直觉得小腹坠坠,不时作痛,他粗通医理,可自己的脉象却十分古怪,不过他向有暗疾,沉思一会儿,忽然记起附近的一处温泉有强身健体之效,加之山上天寒地冻,近段时间常来此药泉疗养。
不过,大半个月温泉泡下来,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唔…”
光洁的额角滑下一滴汗珠,眉头皱得更紧了,颖半夏只觉腹中翻江倒海,正想起身查探一番,忽听一声冷哼自自己身后传来。
一听见这个声音,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住了。
卓松泉!
颖半夏目眦尽裂,猛地回身,水面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搅动一下,“哗啦”水响。
“我看你过得还挺舒服的。”
高挑的青年玄衣如墨,两条手臂抱在胸前,在距泉水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好以整暇的盯着他。
脚掌撑了一下,本想站起,一低头却突然发现此情此景是多么尴尬,颖半夏略略矮身,漆黑的发丝如一滴墨落入水中,徐徐泅染,水底下的身子朦胧一片。他不甘示弱,冷冰冰地与那人对视,“你来干什么?”
干你…
下意识的两个字在口腔里转悠一圈,“咕咚”一声吞下肚。
该怎么说呢?
保持倨傲风貌的新庄主暗自思索。
要过年了,请你吃汤圆?
…什么汤圆?
一口两个的那种吗?
滚吧…
越描越黑了。
卓松泉沉着脸,半真半假道:“寒冬腊月,瞧瞧你还活着没。”
其实,腾云楼一行后,他就一直觉得胸口堵得慌,新官上任除了三把火,自然还有数不尽的大小事务,为摆脱那股烦腻感,他将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庄务里,闲暇之余倒不忘精进修行。
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该想的人。
今日原本同往常一样在演武场练刀,忽一片雪絮颤巍巍飘落刀尖,才陡然惊觉时光易逝,转眼间已是隆冬时节。
当时脑海中出现的,承载着痛苦与荣耀。
幽深的眼眸眨也不眨,安静又专注的嵌入他的模样,高温的皮肤里渗出男性的麝香,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猎豹。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男人”。
年轻、强壮、野心勃勃,他该是天生的掠食者。
两个男人衣裳凌乱的出现在同一张床上,实为竞争。
敌强我弱,是为刀俎鱼肉。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就这么铺天盖地袭来。
“不…不行!”
小穴感受到男人挨近的灼热的那一瞬间,颖半夏仿佛被雷电击中,他大吼一声,用力推开男人!
慌乱中他跌落摔倒在地,昏沉的大脑像要炸开一般,而他此刻却顾不得疼痛,竭力平复紊乱的呼吸,单手撑地,腕线泛出青白,视线正因为血管中不断翻涌的热度变得模糊不清。
颖半夏一刻不留,起身就朝门口方向奔去,迫切得犹如要逃离虎头铡的死囚。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打得男人措手不及,他望着那个由于手脚打颤而几次摔倒的人,怒不可遏。
“我有那么可怕吗?!”
目前,狂暴的怒吼带给颖半夏的刺激不亚于厉鬼索魂,他如同一个做了亏心事惨遭鬼敲门的罪人,根本不敢回头,一个不小心,掌心再次印到冰凉地面。
外面一阵脚步声,却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