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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玄被迫继续向前面的殿里走,他心中明白,肯定会有人在佛寺更深处的某处佛殿里等他。只是不知道等他是为了见他还是为了杀他。越往后走,就越危险。
奉玄又走过两重烧塌了的佛殿,后一座佛殿里藏了人。人被奉玄抓住了。佛殿中的柱子坍塌,殿顶掉下来,整个佛殿有一半变成了露天的,一个人躲在光暗交接之处,偷偷看奉玄。
奉玄察觉到目光,抓了一块木头直接扔了过去,那人察觉被发现了,叫了一声就要跑,被奉玄按在了地上。
奉玄看了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这是齐六身边的家仆,他在军营门外见过他。
奉玄说:“你主子呢?”
那家仆支支吾吾不肯说。
奉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听——”
那家仆不知道听什么。
四周只有风声。
奉玄问:“听见了吗?”
“什、什么?”
“阎王叫你呢。”
“大、大人,我什么都没想干!你看你抓我,我就让你抓了!”
“干了的话,你也就听不见阎王叫你了,你现在已经见阎王了。”奉玄说:“我再问一遍,齐六想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
“好,你留着话和阎王说。”奉玄提剑。
冰凉的剑身碰到那家仆的脖子,那家仆抖了一下,喊:“他在后面!”
“嗯。”奉玄依旧没有收剑。
“他说他要让你看看武家人的计谋,他要学庞什么娟,打算骗你说韦衡被火化了,他手里有韦衡的骨灰,等你去看坛子,他就让埋伏好的人射死你,那坛子是给你收骨灰用的!!大人,我就是跟着齐连湘来给他哥收尸的,他说给钱我才……”
突然有人暴喝一声:“他娘的!!”
齐六抓着弓从后面的佛殿里跳了出来,“废物、废物!!都给我滚出来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引弓,这就要射死那个泄密的家仆。
奉玄看向齐六,问:“你想杀我?”
齐六射了一箭,奉玄不可能站着不动给他当靶子,避开了齐六射来的一箭。
齐六说:“你这么关心韦衡,看来他的头一定是你带走的,没错。你得死!!”
齐六的家仆里,有几个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帮齐六杀人,被齐六逼着设局埋伏奉玄,看事情被捅出来了,也不想继续干了。其中一个老仆劝齐六,“大人,你发了火,别再闹大了。咱们平平安安回去,啊?咱们在卢州,本来就要小心……”
“屁话!”齐六气得恨不得咬碎后槽牙,问:“你是不是齐家人?!你能忍、你能忍?!!老齐家都被人把脸按在屎上笑话啦!!狗屁太子、狗屁韦德音,全他娘是臭狗屎!”
齐六气得只想骂人,等反应过来时,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有人在他身后冷淡地叫了一声“大人”,齐六吓得立刻转身去看,看见了佛子。
佛子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为兄长复仇,该找的是我。”
“你、你……”
一队士兵从佛寺后面闯了进来。
佛子和奉玄分开后就去找了驻军,要求驻军从澄光坊侧坊门进入,搜查坊内是否藏有叛军。韦将军主事,如果有人要还回韦衡的遗体,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还,既然要悄悄地还,那就可能藏了其他心思。佛子和奉玄都以为龙门所內藏有想为齐连淮复仇的部下,心思细密安排了复仇计划,他们已经被想复仇的人的眼线监视了——没想到除了从长安赶来的齐连淮的堂弟,没有人想给齐连淮复仇,而齐连淮的堂弟也只是想一出做一出,根本没有安排足够的眼线和人手。
齐六问佛子:“第五家的,我知道你是第五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佛子说:“齐连淮是我杀的。”
齐六立刻拽出一支箭,向着佛子拉弓。
齐六在暴怒之中射不准箭,射了两箭后一把扔了弓,大叫:“我堂兄和你有什么仇!!你杀了他?!我掐死你!”说着就向佛子冲过去。
佛子只问了一句:“你哥哥有没有替第五琼烧过纸?”
齐六听见“第五琼”这个名字,瞳孔一震,他猛然止步,说:“不可能!”
他气急败坏地开口:“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知道你哥哥做过什么。你以为我家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对吗?”佛子的语气依旧冷淡,听不出喜怒,他说:“你们以为知道的人都死了,包括我姑母,都死了。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看见了那天发生的事,我从头看到了尾……我家十三条人命、三百二十六声惨叫,我一样都没忘。那年我十一岁,我看见事情发生,没有出声。同为武家,我不嫉妒你家独占风光,只是想问:你齐家愧疚过吗?”
齐家愧疚过吗?太子不信任手上不染血的武家,齐家的手上染着第五家的血。
齐六被佛子问得不再往前走了,他眼圈通红,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风光?屁的风光!风光?风光就是给太子背了黑锅!风光就是我哥哥被吊在柱子上……”他说着仰头看天,天色阴暗,他努力睁大眼睛,含着热泪向天大喊:“三哥!!哥,你要是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你悔也不悔!!!”
齐六捂眼。原来他哥死在了第五岐的手上,这还不如是让雪练军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