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节(1 / 2)
祝缨又给其他人分派了任务,赵苏准备仪式——苏喆还没到,祝县就他最懂这个了。小江等人也带着周娓帮忙城中纠纷去了。
陈枚随祝缨到了书房,两人坐下,祝缨虽然换在布衣木簪,仍然是“叔父”范儿,陈枚还是个锦衣公子小侄子的样子。祝缨道:“你问的两件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冼敬为什么那么做。那……姚尚书呢?”
祝缨道:“姚辰英是个极明白的人,只是……少了点儿勇气。先不说他,现在懂他,对你不好。至于冼敬,很简单,收拢人心。我年轻的时候到大理寺,满头白发的青绿官员多得是,这样的人没盼头,就是混,混成了油子。他们空有年资,却算不得资历,也没有家世,劳不到功劳去升迁。
冼敬这一手就不一样了,熬够了年资就升,虽然不能凭着活得长做到宰相,却能凭熬得久多熬两级。运气好的时候,熬上个绯衣也说不定,你说,这样的人会不会感激冼敬?
回去让你爹小心!吏部可是在他的手上呢!”
陈枚一惊:“冼敬他!”陈枚发出了生气的声音。
祝缨道:“你总着急仪式的事儿,就在这两天了。既然有精力到处走访,就真正走一走,看一看,晒晒谷子,尝尝糙米饭。”
“是,”他没有马上走,还是问,“那姚尚书……您什么时候肯指点我呢?就算我年轻听不明白,能求您一纸回信给我爹么?”
祝缨道:“本就有信要你捎回去的。”
陈枚露出了轻松的笑。
……
路果再记仇也得养伤,他伤在了腿了,行动不得,每每与女儿在房里吵架。路丹青让他安静点儿,一定会有交代的。他非要:“我现在就去杀了那条老狗!”
“腿都被人打瘸了,杀得了他吗?等着跟大伙儿一起吧!”路丹青苦口婆心,“整天小打小闹,口上发狠,也没个章程、没个谋划,阿爸,你这样没用的啊。这些年,打了多少架,阿姐她们救了您多少回?”
事实面前,路果争不过她,抬手就把碗给摔了。
摔坏了三只碗之后,巫仁很生气,麻溜让人送了一套木碗盘来。
换了木碗之后的第三天,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了,先到的是喜金,毫无意外地也来探病,又笑话了路果一回:“哈哈!这回让你遇上了!过两天去打艺甘家,你可争不得前锋了。”
气得路果把一碗热饭盖到了喜金的胸襟上!
两个老头差点没打起来,还是被路丹青和金羽给分开的。
然后是山雀岳父,再然后才是苏鸣鸾和郎锟铻,他们又都带着各自的儿女。郎锟铻把妻母也带了来,郎母年迈,被人抬着过来的。苏飞虎人没到,在家陪母亲,却派了苏晟前来,并且捎话,就把苏晟留给祝缨用。
赵苏准备了一个简单而不失隆重的仪式,府门大开,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来看热闹。久不出门的祝大也被人抬了出来,他与张仙姑也有改封——品级也降了。
祝大脸色腊黄,一脸的不高兴。张仙姑就陈枚说:“病人没有高兴的。”
在梧州所有头面人物的见证之下,祝缨接过了陈枚代表皇帝颁布发的敕书,往屏风后一转,再换上绯衣。两次着绯,都是在南方的土地上,也算是一种缘份了。
接过敕书,仪式就算结了,接下来就是吃席。天气很好,晴朗,微热,人们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除了路果和祝大。
“这片家业,以后也没个人擎着。”祝大嘟嘟囔囔。
张仙姑道:“你就算要说她,也别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说。”
“这会儿不说,我什么时候能再见着她?她是大忙人,我是废物老子哩!”
张仙姑对蒋寡妇道:“他坐烦了,得回房休息,咱把他带走。”招呼人抬着祝大送到了后面去。
正在喝酒的侯五说:“哎哟,我得去看看老翁。”他也很老了,拄着杖。对一位由男变女的东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评述,倒是与祝大能经常坐在一起扯闲篇、回忆一下京城,一块儿喝个小酒。偶尔他还会去山涧钓个鱼。
祝缨道:“您安心坐着,有人管他呢。”
侯五才又坐下了。
人们不停地给祝缨劝酒,陈枚则好奇,祝缨接下来要怎么打艺甘家?他歇了几天,净担心了,脸上的肉还没长回来,打算再等两天,等到山下更凉快一些再动身。
也不知道能不能目睹艺甘家的覆灭呢?
对了,还有姚辰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枚带着心事。
酒宴快结束的时候,祝缨对苏鸣鸾等人说:“大家都有酒了,我有一件正事,明天大家醒酒之后再说。”
郎锟铻问道:“难道是?”他伸手指了指路果的伤腿。
祝缨点了点头,头人们都颇为激动,这就是分好处的时候到了!他们都说:“好!”
陈枚也有点小兴奋,耐着性子看人回客房了,他自己却不回客馆,而是缠着祝缨:“叔父,这……不用瞒我吧?指点指点我?”
祝缨道:“你正事还没办完呢,就凑这个热闹?”
“呃?什么事?”
祝缨道:“梧州刺史府可还没建好,你不得出份力?再有,邸报按时送了吗?”
“刺史府可不怪我,羁縻嘛,又只有抽签轮流的副官,理事的司功司户之类的官员一概一没有,那得您请示朝廷,您也没上表。邸报……倒是想给,也没驿路通您这儿,没有刺史府发抄下去呀……”
根子就在梧州之前就不是一个正经的州,是散装的几个县,也没人揽总,顶多就是各家每年凑一块儿商量个事儿,比如一起交点布和米给皇帝。其他的就没了。司马之类的官职,也只是要一个官职,这个官甚至没有俸禄。
新梧州,更多的是一个地域上的范围,而不是一个被实际控制管辖的区域。
祝缨道:“我这不正开始呢吗?路,我来修,名单,我来拟,奏本我来写,你得把话给我捎回去。”
陈枚慷慨地说:“好!那,您别忘了给我爹的信。您是知道他老人家的,一件事儿,他总放在心上,您在这儿没事儿,我回去不带个答案回去,他能天天念叨,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祝缨被逗笑了:“知道了。你现在就走?”
“那可不是!”
“还是!既然来了,就来帮忙吧。”
“要做什么?”
“督促秋粮。你带着贡赋回去,说话也响亮些。以后梧州的贡赋,我们自己交。”
这个陈枚爱干,说:“好!”
“别急,话还没完。交多少,得有个定量。就把去年的总数固定下来,无论年景好坏,我就出这些。”
“啊?”
“啊什么?前几天的雨你也看到了,以后有这样的事儿,我报个灾,朝廷给我赈济?”
“这……”
祝缨道:“赈济如果没有我的,那我不能再出更多了,以后无论梧州有多大,就都是这个数,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怎么样?”
“这我也做不了主啊!”陈枚讨价还价的,“不过我能给您带话回去。”
“成。哦,还有贸易,别当我不知道吉远府打的什么算盘!课税,低买高卖。呵呵。”
陈枚道:“您别欺负吉远府太狠了,毕竟那里也有您的故人呐。”
“你只要把此间的事情说给政事堂听就好。”
“好。”
两人又谈了一些条件,陈枚好奇地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