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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头顶的大灯豁然亮起。他弯曲的影子投射到水泥地上,仿佛已经没了呼吸,又仿佛像一把沉寂的、锋利的刀,随时可能会醒过来,杀出一条血路。
突然,外面暴发出一声狂吼,如同平地惊雷:“李识宜!”
大门被嘭一脚踹开。
他艰难睁眼,心脏先是猛地蹦起,紧接着狠狠摔下了地——谭承这个傻逼,居然是一个人来的!
仓库里几人几乎同时跳起来,邢天羽一把拽过李识宜,刀架到他脖子上。
谭承豹子一样的身影直扑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他赤手空拳,但出手极为凶悍,很快就撂倒了一个。
“小心你背后!”李识宜喊的时候全身都在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感觉自己胸腔像是破了。
谭承背上挨了一下,刺啦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倒竖。他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双眼血红脸色发青,全身上下满是杀气,视线紧锁李识宜的脸:“你怎么样?!”
“还撑得住。”
邢天羽左臂死死勒着李识宜的脖子,勒得他整张脸呈青紫色,右手握着刀,刀尖正对他颈间大动脉,“闭嘴!”
谭承双腿扎在原地,牙关都快咬出血了:“别动他,我人来了,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邢天羽把李识宜的下巴扳起来,谭承看清他的伤势,恨不得当场一刀剁了邢天羽!这辈子谭承还没试过这么害怕,怕到牙根咯嘞直响,胸膛里像是被枪打了个窟窿,呼呼地灌冷风。
邢天羽拍了拍李识宜的脸,恶声道:“放心吧,还活着,不过我这一刀下去可就难说了。”
谭承脸色暗得发青,面部肌肉不住地抖。他死死盯着刀刃,邢天羽察觉他的视线,故意用刀尖往前扎了下,李识宜脖子上的皮肤立马破了,鲜血哧地飞溅。
“你他妈敢!”
“现在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邢天羽大笑道,“老子现在手指头没了,开不了车了,公司、甚至我整个邢家都快被你给整垮了,谭承,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啊!”
谭承目眦欲裂:“别动他,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是敢再伤他,我不光会弄死你,我还会弄死你全家,我会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邢天羽刀口一撇,顿时又是一道血,看得谭承肝胆俱碎。邢天羽说:“两件事,只要你能办到,人我立刻放了。第一,所有证据通通销毁,一张纸、一个字都不能留。”
“证据就在我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取。”
“第二,把你三根手指头剁下来!”
李识宜心头大震。
谭承扫了仓库大门一眼,皱了皱眉,一字一顿冷声道:“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恨我?”
邢天羽冷笑一声:“想拖延时间,门儿都没有。”
说罢往旁边递了个眼神,两人上前扳住谭承的肩膀,将他死死摁到桌上。
“看在咱俩兄弟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让你自己选。刀递给他。”邢天羽一声命下,谭承右手被塞进一把尖刀。
李识宜大喊:“别!”
“你剁不剁?”邢天羽厉声道,“不剁你的就剁他的,自己选!”说完就势拽起李识宜的左手,刀子狠狠削上去。谭承骇然吼道:“你他妈别碰他!我剁!”
李识宜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只见谭承闭上眼,刀尖猛地插了下去。刹那间血从他手背飙出来,直溅到他脸上。
静了一瞬,李识宜浑身战栗。
五根手指头还在,但刀扎穿谭承整只左手,血已经流到了桌边。他整张脸呈青紫色,肌肉牵扯到了极限,短短时间青筋暴起。
李识宜大脑空白了一秒,“谭承!”
他不顾一切地挣扎,锋利的刀刃在颈间划来划去但他浑然不觉,力气大得惊人。身边那几个打手也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去制服他。
电光石火之时,谭承拔出刀,猛扑向邢天羽。
他左肘摁住邢天羽,右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一刀下去!
邢天羽发出惊恐的惨叫,身体左翻右滚。其他人正要过去帮忙,突然仓库大门外一阵鸣响,进来一队武警,个个荷枪实弹,“里面的都停下!”
眨眼功夫形势就完全逆转。
在场所有人都被控制住,包括已经奄奄一息的邢天羽。他从地上被拖起来,身体软得像面条一样,脖子下面全是红的。
一名武警把绳子割断,李识宜手臂已经僵硬,人差点栽下去,但他还是立刻扑到谭承面前。
谭承靠坐在柱子旁边,喉咙里喘着粗气。李识宜把他外套扒开,看到他藏在下面的左手,只见整只手发青,手背上黑乎乎的一个血洞,不敢想象会有多疼。
“你……”李识宜快疯了,“你是傻逼吗?让你剁你就剁,长没长脑子!”他真恨不得抽谭承一耳光,但是手抬起来,却把人紧紧抱住了。
谭承胸膛跟个破风箱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李识宜心脏绞痛,想要站起来,下一秒却被他单手勒回怀里,结结实实地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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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依次带走,李识宜进了一辆车,不到三分钟车门再度打开,谭承也被架了进来。
他眼皮半阖,喘着粗气,浑身都是血。看着他的左手,李识宜牙根有些发冷,“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