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谭承抬起头,眼神肝胆俱裂:“……怎么减少刺激,难道让我以后不见他?”
“那就要看你心里有多在乎他了。”
说完以后秦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出去了。
谭承一个人陷在椅子里,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把脸搓了又搓,脸都搓痛了还是没能站起来,双腿像是被谁给打折了,说不出的煎熬和焦虑。
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作风强硬的人身上,实在是很少见。就连当时他爸让他白手起家他也没这么煎熬过,因为他对自己绝对自信,认为万事都有解法,没什么能是他谭承的对手。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李识宜。
……这像是一把迎面而来的利刃,令谭承无处可躲。
回到病房,李识宜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均匀。谭承把他的两只手攥在掌心里,发了会愣以后又猛地放开。
李识宜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发现是谭承,压抑地咳嗽了两声:“……怎么样?”
谭承扯了扯嘴角,试图表现得漫不经心,效果却比被人打了还难看:“没事。”
“……那你、咳咳……”
他的嗓子还没从胃镜检查中完全恢复过来,说话有些艰难。
“你好好休息,我下午还有个应酬,晚上,晚上再来看你。”
谭承耸然站起来,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可还没等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李识宜沙哑轻微的问话:“……谭承,真的没事?”
那瞬间谭承身体狠狠战栗了一秒。
不。
李识宜不是完全不在乎。他外在冰冷,口气平淡,其实也想要活得久一点、好一点。他是有挣扎求生的念头的,哪怕过去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
心疼、自责,轰然间击溃了谭承,让他的脸部线条都有些扭曲。
他咬紧了牙关,用力压抑住自己,嗓音硬邦邦地安慰道:“放心吧,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暖暖胃。”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幼稚
谭承去了很久,李识宜本来一直是警戒状态,但时间一长撑不住就睡了。
半夜三更他听见门口有动静,估计是谭承买完吃的回来了,也就没睁眼,更没问对方干什么去了。
谭承当然也知道李识宜根本不在乎自己来不来。他把塑料袋放地上,坐下看着李识宜。
这段时间李识宜脸上长了点肉,说明日子过得还不错。可能只要一离开自己、少了个整天跟他剑拔弩张的人,他就会身心愉悦。
还有,他在面对那个陈涛时表现得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一想至这点谭承就恨得牙痒痒。
难道我谭承就这么招人恨,这么让你瞧不上眼?他脸色难看地盯着李识宜,心里的沮丧横冲直撞,几乎快要把他给打倒了。
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李识宜是在装睡,偏偏还不能戳破。因为一旦戳破,就连现在这点平和的气氛都会被破坏。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谭承站起身硬邦邦地走了。
李识宜在漆黑沉寂的病房里睁开眼,静静地盯了一会儿虚无的空气,然后才闭上眼重新入睡。
李识宜是以体检为由请的假,第二天正常上班,陈涛还不忘问他结果怎么样。
“一切正常。”
“那就好,是该定期做做检查。”陈涛话锋一转,“不过你最近好像请假有点多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这种委婉的提醒算是很客气,以前周礼为对员工可没这么温和。只不过李识宜面对哪种老板都是同一个态度,既不会因为周礼为苛刻就小心翼翼,也不会因为陈涛脾气好就蹬鼻子上脸。
“是有点私事,不过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李识宜轻描淡写,“多谢老板。”
“既然如此,今晚应该有空吧?”
李识宜抬起眼。
陈涛笑了笑:“你可别想多了,我是要你留下来加班,给我当牛做马的。”
“当然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想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说完陈涛就去前面招呼顾客了。李识宜从后兜掏出手机,上面有条刚收到的消息。
「冰箱给你塞满了,燃气灶帮你修好了,没事别动阀门。」
李识宜皱了下眉:「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那天小徐过来也是直接就把门打开了,显然是谭承动过手脚。
本以为谭承会狡辩两句,没想到不出十秒他就回了句:「钥匙插你家门口花坛里了,回头自己取。」
……
看着这句话,李识宜不知该做何反应。
下午六七点钟,其他人都走了,店里就剩下他跟陈涛两个人。陈涛点了几个菜,顺道还叫了四瓶啤酒。
店里到处都是机油味,卫生环境堪忧。陈涛提议道:“去门口吃吧,凉快,桌子搬出去就行,你拿两个小板凳。”
天刚刚擦黑,蚊子还不算猖獗,露天吃饭正合适。
李识宜没说什么,依言将板凳搬了出去。余光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谭承在宁波固定开的那辆,不知道停多久了,想干什么。
陈涛拉开易拉罐递给他:“来,碰一个。”
李识宜沉默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