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余淼嗯了声,捂住手机听筒,轻声叫来阿姨帮忙扫碎玻璃,而她则是重新打了杯水,来到一间安静的会议室,锁上门,说:“年前那会你来找我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梁招月低头,看着玻璃窗台上朝光源趋近的虫蛾,说:“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我要的东西他给不了,我知道这一点就觉得,再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余淼叹了声气,安慰她:“男人对感情没有女人那么细腻,他们更多的是生理驱动,你现在早发现也好。”她沉默了两秒,又问,“离婚手续都办完了?”
梁招月的身体顺着窗台玻璃滑下,坐在地上,说:“傍晚时签字离婚了,明早去领证。”
“他……没为难你?”
“没有。”
余淼一听随即发出一声冷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亏我在费城那次还觉得他这人可以,离了也好,天底下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咱就找下一个。”
梁招月忍不住笑出声。
余淼说:“你还笑得出来。”
梁招月无不落寞地说:“如果你知道他离婚时给了我多少资产,你大概笑得比我开心,还会觉得骂他骂早了。”
余淼说:“他们这种有钱人,几千万对他们来说不过洒洒水,我看你就是对他贼心不死,这种时候还帮他说话。”
梁招月正想给她拍张离婚协议的条款内容,忽的,手机震了震,是银行方面的短信通知,以为是什么扣款通知,梁招月点开看了下,这一看她随即愣住。
这边余淼等了好一会,也没得到她的回复,故意问道:“难道被我猜对了?”
梁招月盯着屏幕上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说:“我对他的感觉已经消灭得透透的了,”顿了下,又说,“微信给你看个东西。”
梁招月将这条短信截图,发给余淼。
十秒过去,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爆鸣声,然后是余淼欢乐的声音:“宝贝,他那边还有多少资产?要不你再和他离一次婚?两次不够,咱就来三次,把他榨干了咱再彻底和他拜拜也不迟。”
梁招月:“……”
玩笑开过,余淼啧啧感慨:“他也太有钱了点,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算有点钱了,跟他比起来还真的是……磕碜了。”
梁招月说:“我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多资产。”
“管他呢,哎呀,人真的是时来运转,你说得对我确实骂早了,他不爱你算什么,我还巴不得他多不爱你几次,比起金钱感情算个屁。”
梁招月没说话。
余淼开导她:“宝贝,你只是初次谈恋爱就遇到了这么个混蛋,相信我,爱情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发明的一种骗局,以后你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明白了,或者也不用再经历,你再多工作两三年,到时你再回头看这段感情,你就会觉得那时候的梁招月真是陌生。”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可或许电话那端的人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倾诉的对象,梁招月眼眶逐渐红了:“淼淼,这场婚姻,我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是能有个家而已,我没想要他这么多钱,他为什么……”
眼泪自眼眶冒出来,梁招月吸着鼻子,抬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说:“你知道吗?今天他在我们公司董事长面前那么维护我,不过半小时,他就拿出一份高达他全部身家的协议给我,我知道这是我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可是,为什么他就要拿这样的一份协议对我?”
梁招月越说哭声越大:“他明明知道我不会收下这些东西的,他明明知道,却拿这些东西来这样践踏我的尊严,羞辱我,我不过是喜欢他,他不要,那我走,就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这么做让我之后怎么去面对他的奶奶?”
当时看到那份协议时,梁招月就一直在忍,那会她的心思全部心思就是赶紧签字结束掉一切。她当然明白,任何人在看到那样一份有着天价赔偿的离婚协议,大约都是兴奋和不可置信的。
她也不例外。她不否认那一刻内心是毫无波澜的,她经历过没钱的痛苦,当然喜欢钱。但她的喜欢是建立在自力更生上。
她付出什么努力,为此得到等额的报酬。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个金钱观,至于什么一夜暴富、天将大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运气,脚踏实地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这会,她积压了两个多小时的情绪总算崩溃。
余淼说:“招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伤心,为什么他宁愿将他的全部身家都给你,都不愿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可是招月你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事才是人生的常态。”
梁招月只是哭,她低头伏在双膝上,哭得不能自己。
她说:“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年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弟弟妹妹出生,我就知道我没有家了。这么多年过去,我第一次想和一个人组成一个小家,我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可他连看也不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余淼仰起脸,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落,她说:“你没有错,一段感情里付出最多的人都是被伤得最重的那一个,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就是仗着你非他不可才这么嚣张。招月,从现在摘下你对他的滤镜,再过段时间,你再去看这个人,会觉得他也不是那个独一无二。”
梁招月咬唇哭泣。
余淼想了下:“要不要我去北城陪你几天,你不还是搬来深城吗?我过去帮你收拾东西。”
“你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要专门跑一趟了,”梁招月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的眼泪,说,“我东西都整理好了,下周寄去公司临时订的酒店。”
余淼说:“不用去酒店了,寄到我这边来了,你就住我这,要是你公司的地点离我这边太远,到时再另外说。”
梁招月曲起膝盖,用左手抱住,额头抵在膝盖上,说:“淼淼谢谢你。”
“谢什么?我老早就觉得你就不要继续待在北城了,现在深城发展得也不差,这里你还有我,有什么事了我们还可以互相依靠,而在北城你有什么?除了那个不长眼的狗男人。”
越说余淼越是气愤,“按咱们临城的话就是,夭寿哦,他个狗王八。”
梁招月没忍住笑:“你这口吻真的是骂人吗?”
余淼丝毫不给面子地呵了声:“要不是法治社会,我都想刀了他。”
这回,梁招月彻底笑出声:“他不值当你这么做。”
那端的余淼见她总算是愿意笑了,就说:“刚就跟说你不值当,你现在自己也知道了吧。”
梁招月愣了下,寻思了好一会才说:“是这样。”
余淼说:“早该这样了,你别觉得我说的不好听,他给你的那些钱你就好好收着,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人就活一辈子,总有些时刻是走运的。遇上他,是你感情的不幸,但可能是你财路上的最大机遇,以后咱该吃吃该喝喝,做什么都不用看人眼色了。以前迫不得已事事委曲求全,可招月,”
余淼顿了下,打心底为她觉得宽慰,“以后的你就是自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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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梁招月难得失眠了。
闭上眼,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画面,有年少时期父母争吵离婚互相推卸女儿抚养权的画面,有上学时期她被骂没有爹妈野孩子的场景,也有后来在那个映着昏黄灯光的茶餐厅,周云川淡淡笑着朝她提出协议结婚的场面。
一幕幕就像早已被定格设置好的程序,一张张在她面前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