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周云川接过他的烟,低头点燃,再抬头时,他深深吐出去一口,夜色下白色烟雾腾空缭绕。他笼在烟雾里,眉眼极是深邃。
他一向不怎么爱说话,姚崇景见怪不怪,说:“我和瑶瑶准备要孩子了,最近这段时间正在备孕。”
周云川声音淡淡:“恭喜。”
“你呢?这婚都结了,你怎么想的,以后的生活有规划了吗?”
这是今晚第二次周云川听到这个问题——
他怎么想的。
尤其这个问题是来自认真选择踏入婚姻的姚崇景。
旁观者总比当局者要看得清局势。
周云川吸了口烟,抬头望向这漆黑却又能隐约看得见星星的夜空。
半晌,他说:“长久稳定的婚姻生活不在我规划内。”
姚崇景不意外这个答案,甚至他觉得如果周云川不这么回,反倒稀奇了。
一个亲自见过父母婚姻不堪的人,早早离家独立学习和生活的人,要是突然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来个大转变,这反而不是周云川了。
周云川是个什么人呢?
姚崇景想,这个人有自己一套自成逻辑的生存准则,然后按照那套逻辑不偏不倚地实行下去,从未有过一丝意外。这么多年过去,姚崇景就没见他脱轨过分毫。如今决定结婚同样是一时的选择,他还在既定的轨道以内,往后,亦是如此。
姚崇景极是感慨:“倒是可惜那位梁小姐了。”
周云川有不同意见:“一段感情携手走到白头才算是圆满吗?”
“当然了,反正我和姜瑶决定结婚时,我就没想过分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一起走路,不好好走下去,偏要走散,我不懂这种人。”
“如果走散才是常态呢?”
姚崇景懵住了一会,不为别的,只为这句问话的哲学性还挺高的。
他说:“最近瑶瑶在看哲学方面的书,她和我说,其实理性不为外物困扰的人更能参透哲学,我现在有些信了。”
周云川正要说话,忽地,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他侧目,朝宅院门口看去。
此时此刻,梁招月正站在门口的位置往这边眺望,她有些不确定这边人是谁,看了一会,走下台阶,穿过院子,推开铁艺门,朝这里走来,走得近了,她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本想走过来,抬脚的那一刻,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放下脚,站在原地等。
姚崇景也看到她了,说:“这一幕让我想到瑶瑶,以前我下班晚了,她总会出来门口张望,一次次确认我回来了没有。”
周云川熄了烟,说:“家里坐一会吗?”
“改天吧,我和她打个招呼就回去了,时间有点晚了,瑶瑶还在家里等我,再不回去她该打电话来催了。”
话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福感,周云川当作没听到,抬步朝梁招月走去。
梁招月猜不准周云川什么回来,一次次拿起手机想问他,但一想到可能他这会正在开车往回赶,她就不好打电话打搅他。于是,她只好一次次往门口瞧瞧,看他回来了没有,终于在她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次后,总算听到外边汽车停下的声音。
那车子没开进院子,多半不是周云川,但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出门看了看。不料,还真的是他,那会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夜色深隔得远,另一个人的面孔看得不太清。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他为何没直接将车开进院子里。
梁招月等了一会,见他们一直没进来的意思,外边到底冷,两人就站在车旁,一边说话一边抽烟。她思索了一会,想走过去问他们要不要进屋慢慢聊。等走进了,才发现另外一个人是之前见过的,叫姚崇景,在医院工作,和周云川关系很好。
她及时停住脚步,没再往前,因此,当周云川和姚崇景走到她面前时,她第一句话就是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我看天冷,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屋里聊,免得着凉。”
闻言,姚崇景挑眉,说:“没打扰,我就顺路路过给云川送个资料,马上就回去了。”
梁招月看了眼周云川,他一脸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的意思,她想了下,跟姚崇景说:“家里今晚煮了水饺,你要不要吃点再走?”
姚崇景说:“好意心领了,刚吃夜宵过来的,我家就在后边,下次欢迎来家里做客。”
姚崇景很快离开。
梁招月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这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周云川,说:“我当时没看清他,以为是你的合作伙伴之类的。”
周云川不答反问:“一直在等我?”
她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周云川说:“怎么不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反应过来:“可以吗?”
他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她又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怕你正在开车,或者在谈事。”
书上说,由爱故生怖,喜欢竟会让人寸步难行,一件小事都要揣度分析,周云川不理解这样的心态,也没有去了解的想法,只是说:“以后想打电话直接打,一直没有目标地等着浪费时间。”
说完,他打开车门上车,要将车子开进院子里,梁招月走到旁边的人行道,慢慢地往回走。
她走得实在慢,一小段距离她硬是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周云川停好车,站在边上等她,等她到了,转身走进大门。
梁招月想说什么,但见他风尘仆仆的背影,于是作罢。
进屋后,周云川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只留下里边的一件白衬衫,边挽袖口,边朝盥洗室走去。出来时,就见梁招月在外边等着。
她说:“你吃了吗?晚上包的水饺,你要不要吃一点?”
他又想起了那张照片,沾了面粉却又笑得极为开心的她,转而又想起姚崇景那句——她在等你吧,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变成了:“好。”
话落,她一脸的喜色。
周云川无端松了口气,总算不是那副眉间微拧的模样。
厨房里,周云川站在电磁炉前煮水饺,梁招月站在一边看着。
锅里的水沸腾,水饺上下翻滚,等了一会,周云川将它们舀进盘子。
实在太晚了,周云川只煮了十个素馅饺,梁招月坐在他对面,他在吃,她在看手机,偶尔也看看他。
吃完最后一个,稍微整理下,两人离开厨房上楼。
房间已经收拾好,周云川说:“你先休息?”
梁招月说:“不急,等你吧。”
他没说什么,去找衣服,转身时,见她坐在床边看ipad,他想起刚才无意看见的手机内容,问:“你什么时候考试?”
梁招月说:“cfa吗?下下周的周六。”
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
他又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说:“还可以,前几次的测试成绩还不错,应该能过。”
周云川突然发现她这个人很实诚,那些虚伪的谦虚她从来不对他说。
而且她很自信,是那种有把握、踏实的自信。
他拿衣服进盥洗室洗澡。
房间大,这会寂静如许,于是盥洗室的水流声异常清晰明显。
梁招月听着,心莫名地慌乱。
说起来,他们在纽约就同床而眠了,虽然没有发生到最后一步。
这会不知道怎么的,她有种难以言状的感觉。
她想起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