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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淅和钟瑶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人斜倚在门边,双手插着裤兜,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许云淅陡然愣住
励蓦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瑶见那靠在门边的男人长相出众、气质不凡,身上虽然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但那精良的衣料和别致的版型,一看就知道不是能从商场里买到的普通款。
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是盛瑞的人。
难不成洽谈会有转机?
钟瑶想着便往前走了一步,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励蓦岑没有理会她。
他的目光悉数落在许云淅脸上。
白白瘦瘦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地愣在打印机旁,睁着一双澈亮的大眼睛,怔怔地瞧着他,看着像只受了惊的小奶猫。
男人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点,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小串钥匙。
他半抬着手,指尖勾住小小的银色钥匙圈,轻轻一晃,挂在上面的钩针小马就发出一阵清脆的轻响。
许云淅猛地醒过神来
她的钥匙怎么会在他手里?
难道是
之前坐在他车上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她慌忙走上去,将钥匙从他指尖取下来,囫囵塞进大衣口袋。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有点快,她垂下眼帘,低低道了声谢。
虽然没有抬头,但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可他迟迟没有出声。
陌生的压迫感从头顶笼罩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许云淅咬住下唇,藏在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将那只小马攥进手心。
钟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疑惑地转了两个来回,最终停在励蓦岑身上。
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许云淅那张低垂的脸上,眸光沉沉,薄唇轻抿,似乎在等待什么。
钟瑶犹豫一瞬,正打算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就见他将手插回裤兜,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电梯口的灯坏了,只有办公室里的灯光斜斜打出去。
许云淅站在原地,低垂的视线看着男人踩过一地黯淡光影,缓步走到电梯前。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噪响,老旧的电梯门迟缓而费劲地敞开。
男人迈开长腿跨进去。
又是一阵咔嚓咔嚓声,当电梯里照出来的光被那两扇门彻底吞没时,许云淅这才抬起头来。
他就这样走了。
没有回一声不用谢,也没有道再见。
他大抵是知道以后不会再和她见面了,所以才省了那些无谓的客套吧
许云淅压下心底浅浅的酸涩,抬起头,正准备继续修理打印机,却撞上钟瑶探究的视线。
那男人是谁啊?
若是在五年前,听到这样的问题,许云淅定会不假思索地回一句,是我哥哥。
可现在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励蓦岑之间的关系,思索一瞬,说:一个很早以前认识的人。
听这话的意思,两人应该不熟。
可看刚刚他们之间的气氛,分明有暗潮在涌动。
钟瑶好奇道:那你家的钥匙怎么会在他手里?
从盛瑞出来的时候,我搭他的车去地铁站,应该是坐在车上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许云淅说着便拿出口袋里的钥匙。
钥匙圈上挂着的那匹小白马,是很多年前她亲手钩来送给他的。
结果他要了她第一次钩的那匹。
于是她把这匹没送出去的小马驹挂在了自己的钥匙圈上。
钥匙换了很多次,可这匹马却始终跟着她。
粗粗一算,竟已过去六年。
小马身上的毛线已经起球,颜色也不似原来那么鲜亮,脖子上的彩色鬃毛掉得只剩稀稀落落的几根。
也不知道他看到它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当时的情景。
想起那个暑假的深夜,他提早出差回来;
想起他送她那把珍贵的琴;
想起他帮她擦眼泪,说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想起他选了那匹钩错好几针的小马,说第一次做的才最珍贵;
想起她拉琴给他听,想起他让她跟他去公司自习
没想到一匹小马身上竟然凝结了那么多的回忆,而他
大概早就忘了吧。
对她来说,他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阳光。
洒在她身上的每一丝每一缕都分外珍贵。
可对他来说,她只不过是他壮阔人生中一朵早已消失的浪花。
不过须臾,许云淅的脑海中就掠过诸多思绪。
心底又泛起涩意。
她垂眼看向手中那匹旧兮兮的小马,犹豫一瞬,抬手将它从钥匙扣上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