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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才不信十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且孩子都有了的闫春桃能对俞秋棠做点什么,作为体制内老干部,闫春桃不至于干什么背德的事情吧。
不过再一想,也不知道信任的究竟是俞秋棠还是闫春桃。
夏千枝顿了顿:“7月1号晚上,要不要来现场看我演出?”
俞秋棠呢喃道:“现场?”
“如果你有空而且想来的话。”
“可……以吗?”俞秋棠明显心动了,手指也不玩了,直接握成小拳头。
夏千枝点点头:“我跟你说,这次的服装可漂亮了。”说罢,还眨了一下右眼。
“是裙子吗?”俞秋棠的眼睛亮晶晶。
夏千枝轻轻一笑,解锁手机,从相册里调出孟梦随手给拍的定妆照。拍得很随意,但已足够展现出红色礼服裙的华贵与美丽。
俞秋棠看呆了,眼神久久没能从照片上移开。
夏千枝对她这个反应很满意,趁机火上添油。
“要不要近距离观察?”
过了片刻,俞秋棠呆呆地问:“怎么个近距离观察法儿?”
“到时候你来后台看看它,怎么样?”
“后台……这不好吧。”俞秋棠很犹豫。
“你来给我送柠檬茶。演出前我紧张,需要你的茶。”真是蹩脚到极点的理由,夏千枝想,不过应付这憨憨已绰绰有余。
果然,俞秋棠真信了,马上一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架势:“没问题!”
夏千枝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干劲逗笑了。真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而且都快三十一岁了,这合理嘛。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光笼罩大地。夏千枝看向窗外,已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在俞秋棠家见证一天的结束了。
客厅的电视放着梅兰芳大剧院的《四郎探母》,京剧的咿咿呀呀回荡在小小的客厅间。
两人在沙发上并肩而坐,看京剧。
简直是提前进入老年退休生活,夏千枝想。她表面上在看京剧,实际上余光不住地扫向身边人的方向。
只见俞秋棠环抱住靠枕,双腿蜷起,身子斜在沙发靠背上,和腿边蜷起呼呼大睡的孟德相映成趣。
家里多一个人就是很温馨。
天色将晚,晚霞在催时间快马加鞭,未曾说出口的话也在喉咙内越积越多。
夏千枝感到身边人在不停地欲言又止。
终于,俞秋棠忍不住了,在一段念白结束的间歇开了口:“闫春桃跟我道歉,是因为……”
夏千枝平静地打断她:“不用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理解。”
俞秋棠摇摇头。
“我想告诉你,怕你误会什么。”
“误会?不会的。”夏千枝感到很好笑。还怕我误会特意拎起来解释,怎么莫名其妙就像查互手机聊天记录的小情侣了。
但显然俞秋棠并不相信,直接将回忆倾倒出来。有时她又执拗得过分。
“就很简单一事儿。某文工团来我们那儿调人,名额只有一个。考核前一天,她往我保温杯里下药了,我就直接退出考核了。”
空气的温度突然降到冰点。
在保温杯里下药,以达到让俞秋棠弃考的目的。
夏千枝瞪大眼睛。她只知道闫春桃骄横,却没想到这人嫉妒心能这么重,人品还这么低劣。难怪俞秋棠不给她联系方式,也不想见她。
“活该她良心不安,要是我的话,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其实还好,我倒没有很想去,她特别想去,就让她去了。”俞秋棠说这话时倒很淡然,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所以你一点都不恨她?”
“不恨。”听上去很真挚,而俞秋棠素来是不会骗人的。
夏千枝不明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秋棠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收起,起身拿到水池边清洗。她侧身背对着夏千枝,夏千枝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明明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就会退出考核。”语气中满满的不解。
夏千枝却能理解。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在看到舞台上的俞秋棠时自惭形愧,她每个温柔的举动都会让自己觉得越发可怜。
宁愿用更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愿让这人将手中之物随意施舍过来。
不愿意面对那带有怜悯意味的温柔。
等等。
闫春桃在青歌赛这种最高级别的比赛都很安分,却在一个选拔中不择手段,实在太可疑了。
难道……
夏千枝不禁问:“究竟是什么文工团的选拔?”
俞秋棠将洗好的杯子放在水池边晾晒,说得如小孩子过家家般轻巧。
“总政歌舞团。”
夏千枝僵住了。
紧接着,她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抢了你去总政的机会?”
那可是国家最高级别的演出团体,所有歌手的梦想,从艺的终点,宇宙的尽头。在这个机遇改变一切命运的时代里,夺走机遇和毁掉人的命运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自己被这样搞了,这辈子怕只想把仇人五马分尸。
“也不能算抢,我觉得她唱得比我好。”俞秋棠倒很淡定。
夏千枝紧皱眉头,呼吸紊乱,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百倍:“究竟谁更好,该让考官决定,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