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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珍贵,他得亲自去签收才放心。于是靳晏难得向王老师请了假,王老师倒也爽快,夸了他两句后就利索放人了。
靳晏走出联众大楼,此时临近下班时间,天际一轮圆乎乎的红日,彩霞弥漫。自从靳晏来到b城,常见的都是阴天、干风和雾霾,他又常年埋头于实验室,倒是忽略了这里还有这么壮丽动人的景色。他站在公司门口台阶处眺望,心里期待着那个耗费了近一年时间的样本,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此刻的晚霞确实很迷人。
夕阳再好,靳晏也无暇仔细观赏,联众集团位置偏西,研究院位置在东,一东一西,去一趟至少得两个小时,他得抓紧时间去赶地铁,不然待会赶上下班潮,他根本挤不上。这么想着,靳晏往台阶下奔去,刚巧,一辆车停到他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靳晏一看,愣了,这是中午一同吃饭的人,他中午没问别人的名字,眼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礼貌道:“先生您好,您是下班了吗?”
“是啊,你实验完成了?”那人彬彬有礼,嘴角一直含着笑,显得过分亲和。
“没有,但是快了。”靳晏老实答道。
“那你这,是准备偷溜出去玩吗?”来人揶揄一笑。
靳晏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笑着解释说:“不是的,我准备回一趟研究院,我的样本回来了。”
“东正路那个研究院对吗?”来人挑着眉继续问。
“是的”,靳晏有些惊讶。
“真是巧,我正好要去那办事,上来吧,载你一程。”
“啊?”
靳晏觉得这人客气地厉害,自己的话刚说完,他就接上了。但他也不好拂别人的面子,委婉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您应该挺忙的,我就不打扰您下班时间了。”
靳晏这话说得体面,但那人像是完全忽略了这番话,而是进一步笑道:“你赶时间我也赶,看我这车屁股后面的车队,别废话了,上来吧。”靳晏看向车后,这车挡在大门方向,一会的时间后面就排起长队,还不断有车往这边驶来。
靳晏也不再客套,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车还礼貌道谢,“麻烦您了!”
那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一踩油门,性能极好的车子弹一般窜出去。靳晏从看到这车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一辈子怕也买不起的那种,眼下真真实实坐在里面,不免有些拘谨,规规矩矩坐着。
倒是那人一直断断续续和他聊天。
“贵姓?”
“姓靳名晏。”
“挺好的名字,言笑晏晏,一听父母就爱你。”
靳晏勉强笑了笑,没接话,那人自顾自说道,“我姓张,名原恺,你可以叫我原恺。”
其实张原恺说这话是有些自得的,一小部分是因为他的家族确实风头正盛,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张原恺一路摸爬滚打靠着自己走上如今的位置。早些年还不是这样的光景,可现在谁敢跟他拿乔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不过,张原恺从后视镜里隐晦地看了一眼靳晏,大抵是外地人,年纪正轻也不懂,主要是他家这个姓太过寻常,一般人还真不好联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张原恺贴心地放了首轻柔的英文歌,女歌手的嗓音很独特,柔和里带着点沙哑,仿佛在静静诉说着什么。
张原恺随着音乐把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轻敲,出声问:“快毕业了吧?有没有什么打算?”
“大概率会继续读博吧,也可能毕业工作,我还没想清楚。”
“读博是不是挺辛苦的?”
“是啊,因为读博,我师姐都和她对象分手了。”
“那确实辛苦,工作的话,有打算留在b城吗?”
“概率不大,我不是b城人,这边房价和物价都太高了”,靳晏说完佯装叹气道:“我自己单打独斗的话,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在这立足。”
“这边确实对外来人不够友好,不过b城还是有些景点的,平时可以多和女朋友出去逛逛。”
突兀的一句,靳晏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他说话,“我哪有女朋友,不过有空可以多走走”。
车子猛然顿了一下,前座扶手中间的水瓶晃了晃,接着传来张原恺歉意的嗓音,“抱歉,有减速带。”
靳晏没多想,他看向车窗外的逐渐变暗的天空,两侧暖黄的路灯接连亮起,被飞速行驶的车辆甩在身后。
“喝水吗?就在我右手边。”张原恺突然开口道。
靳晏摆手,“谢谢,我不渴。”
“客气什么,渴了就自己拿,对了,我开车不方便,还要麻烦你帮我拧一下。”
“哦,好的”,靳晏解开安全带,前倾着身子去拿中央扶手位置的矿泉水,车内没亮灯,他在拿起水的一瞬间,似乎看见一叠照片,靳晏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垂下目光拧开瓶盖,将水送了过去。他本以为张原恺会伸手接过,没想到张原恺顺势就着靳晏伸过来的姿势喝了两口,喝完还颇为诚恳地道声谢。
靳晏只得装作无事地拿回水,拧好盖子,准备放回扶手处。恰好此时,快速行驶的车子经过一条减速带,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靳晏是半起身前倾的姿势,根本没有着力点,毫无防备地撞上前座椅背,还给弹了回来。
“没事吧?撞疼了没?”张原恺语气有些焦急。
“没事”,靳晏应声,刚才手里的水瓶摔进座椅下面,他矮身低头去捡,目光正好掠过那一叠散乱的照片,最上面那张——
白石碑、学士服、向日葵
那张脸分明是他!
那一瞬间,靳晏心脏狂跳,冷汗直出,但他只表情空白了几秒,接着默默地捡回矿泉水瓶。视线开始在车内左右搜索,寻找一切可供逃脱的机会。
然而下一秒,他赫然瞥见后视镜里,张原恺正含笑看着他,那目光如同看一只深陷牢笼而不自知的猎物。
靳晏反应极快,也顾不得飞速行驶的车身,试图扒开车门把手——被反锁了。
与此同时,车身猛然停滞,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啦声响。车内,靳晏被惯力甩到前座中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被人捂住口鼻捉住手腕摁了下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面前的人力气有多大,他根本反抗不了。徒劳地摇晃了几下脑袋,刺鼻的芬芳逐渐充斥着鼻腔,他被迫吸了好几口,意识开始迅速下沉。
意识的尽头,他似乎只听见一声低哑戏谑的嘲弄。
——笨死了,放了一路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