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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可以随时毁灭的吗?
那是棋子?
那是可以拿来换取一个永恒梦的冰冷砝码?
仿佛是感受到明韫冰心绪不稳,涌动的记忆霍然一震,把他推了出去。刚脱身白火就凶狠扑来,还在走神的鬼帝被烧了一身,点地掠出千尺,鬼气断后藤蔓摇动,三百丈冷泉水哗然冲下,瞬间浇灭了那密林里的痛苦旧事。
明韫冰才出林子,身后就掠过一阵冷风,他反应极快地骤然出手,那一瞬间宛若一条黑龙嘶吼而出,闪电般追击而去,但那人跑的却更快,叫他抓了空。
黑龙撞上一条大树,“吼——”的一声怒吼,那树猛然弹作千条万絮,缓缓落下的时候由黑转红,落在明韫冰手上,“噗——”的爆了他满脸花。
“……”这货恶作剧的毛病死活改不了!
明韫冰有些无语地被爆了几下,脸颊上都染了红颜料,面无表情地随手擦了擦,却被还在狂欢的人发现。
原来很多大姑娘虽然对神明和副官的关系心知肚明,但还是默默对这两位有好感,明韫冰才走到大家视野里,顿时就有人一惊一乍:“副官怎么受伤啦——!?”
明韫冰一顿,跟着至少拥上来十个人,山呼海啸似的问:“被火烧的?!”“是不是遇到流氓啦!?”“肯定是有人抢劫!”“脸上是血吗?”“不对啊还是很好看,没有歪掉五官啊,没有被打吧?”“可能是你殴打他了?那流氓死了吗?咱们去收尸!”
“……”不喜大声嚷嚷的鬼帝大人十分吃亏地被人民群众拥挤着,简直有苦难言。——想直接跑吧,鬼气放出来那跟往人群里抡大砍刀没什么区别。
不知哪位好心人一传十十传百地把谣言版本的情况传给了大神,于是听信了“副官被色狼言语调戏得梨花带雨吐血三升”这等恐怖谣言的梁陈在一盏茶后火速赶到。
只见鬼帝大人宛若被封印说话技能的某种动物,看似淡然实则紧张地被大家热情询问,在发现救星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实在好看。
梁陈其实有点想笑,这时候还不知道哪位猛士,看见他们二位这“情深脉脉”的对视,张口就是一句:“明静——你夫君来啦!”
“………………………………”
下一瞬间四周哇然一响,一阵凛凛北风原地突起,秋风扫落叶似的,把多嘴的围观群众无情一扫,转身就跑。
“嘶——好冷!”
“谁叫你多嘴!”
“哎——”那多嘴的被三百斤人肉包袱压着,奋力抬头一看,大神也不见了。
只有两个无辜被忘的孩子在七零八落的人群里天真地问:“大神呢?上神大人呢?明大人呢?刚刚还在呀。”
——上神大人把那缕冰风紧握在掌心,卷进了候场的后台,在一片如织的帷幕遮挡下,额鼻闪逐连语带笑追问:“跑什么啊?人家哪个字说错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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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的不要脸那都是惯出来的。——明韫冰当然不惯他,此鬼这辈子就没有娇羞过,只有恼羞成怒。
于是鬼帝大人张手捂住大神眼睛不让看,视野全黑的下一瞬间,带着凉意的呼吸以一种大相径庭的凶猛攻势探进唇齿。
梁陈差点被撞倒,稀里哗啦地后退几步,在如织如幻的胭脂色帘幕里“唔”了一声,顺从地令他撕咬。
那种纵容是很少见的,也非常有效地能安抚他。
明韫冰很快冷静下来撤手,只要无视通红的耳垂,真是跟寻常无异。
让开距离,他看见神明眼底很柔和的东西。没有一点取笑玩闹的意思,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注视。
那视线真是能把人溺死,悲悯而温存,无尽的爱意像月光洒在深海表面的白鳞似的光衣,起伏恒定。
“再叫我一声。”梁陈低声说。
那声音太蛊惑了,明韫冰被唤起某种诡异的条件反射,不由自主道:“夫君。”
“……………………”然后瞬间他反应过来,猛然转身——但马上被梁陈眼疾手快逮住,两人十分不像话地欲拒还迎几个回合,以梁陈胜利为终——
大神含着一点笑意埋在鬼帝肩膀上,看见他耳垂上那点如血的红悸然上涌,把脸颊晕了个遍。
那张平时冰冷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散了,连飞扬的眼尾都如繁花映日,格外招摇。
仿佛一束光穿透了千万年的风雪,在深不见底的冰渊降落。
梁陈心里忽然很软,在他耳下吻了一下,心想,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个样子吧。
也不会有人觉得,一只穷凶极恶歇斯底里的鬼,会这样吧。
你曾经被人珍惜地对待过吗?
这句话似乎不必问。
梁陈感觉到他微微侧头,那种冰层里冻着寒月的冷淡异香缭过来,然后自己的嘴唇被衔住了。
好像一片雪融化在掌心。
其实虽然看起来妖异引人,但明韫冰在这方面很少主动。他只善于残忍地折磨爱人,不断地给人希望再覆灭,无意识地报复梁陈的晚来——虽然实际上已经不晚了。
梁陈知道他是觉得不真实,因为太过顺遂的事好像在一个漂泊浪迹、生来无家、又惊恐终日的人身上,太像梦。
他不仅折磨梁陈,还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