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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字句句比抽在脸上的巴掌还火辣,明韫冰胸膛起伏着,眼睫在雨声里不住颤抖。
游丝屁都不敢放一个,恨不得自己耳聋了,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猪油蒙心没有滚出去睡,弄的在这里看这场大戏——妈呀之后会不会被他们灭口啊!?
明韫冰应激似的闭了一下很快睁开,平复了半晌才挤出沙哑无比的话来:“你说的对……”
他顿了一下,心脏一阵一阵地活跃地痛颤着,像解冻的冰鲸在热泉里发苦,艰涩道:“长在地底不该无根想飞,生在悬崖何必乘风做梦,畜牲怎么有资格……”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就被起身绕近的梁陈揽着肩膀拥进怀里,流瀑般的长发揉乱,神明身上醇厚的茶意与暖热的气息一下子将他裹紧。
梁陈掌心抚过他的脸颊,把湿润的水色全都渡走,哑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韫冰无声地靠在他胸口,温热的湿意却还是渐渐蔓延在心脏处。
不管人有多冰冷,伤心时照样流的是有温度的泪。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陈声音放的很轻,重复道,“我最生气的是你不珍惜自己。即使有永生,经过我的转生劫以后也未必永保你魂魄不散。何况你当时向我祷告,我又还给你一段灵气,上天以后还把一缕神魂融进你身上,如此多的变数,为什么你敢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如果当时游丝被道衡收回,你想过你会永远看不见我吗?”
明韫冰发出很轻微的抽咽,不知道有没有把这段话听进去。
夜雨微响。
梁陈条分缕析的思维忽然散了,在深重的黑夜里,想起那冰火双下的奇景,除开一切逻辑或考量,那是极其震撼的一幕,连他当时也想不了任何别的。
其实那种感觉,他面对明韫冰的时候时常有,所以他经常不会多看。怕看多了,观世的时候都仿佛有他在眼里。那感觉比上古的魅煞妖法还要狠,十分奇异。
他低头。
明韫冰呼吸微弱、鼻尖微红地垂眼靠在他怀里,那模样简直无法形容地易碎而美丽,不管是对君子还是流氓都有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梁陈想到将离宫里姻缘殿外那棵挂满百年好合红绦的大树,正是在那棵树下,掌管人间至情的神明飞絮告诉他,他的命数,就是这个人——这只鬼。
从未有一条姻缘线能够跨越人族,从神明的命盘上直通鬼蜮。
神鬼是永世的仇敌,甚至相克,如同水火不容的自然规律。
可你向我执着地抛来爱意。
你比我想象的任何样子都要美丽。
我简直太贫瘠;
直到遇见你。
仿佛是受了什么吸引,素来冷静无比、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在度化中途动心的神明缓缓俯身,眉心以姻缘线作戒的印记红的惊心。
明韫冰微带茫然地看着他,但梁陈知道他只是表现得很无辜很清白而已,这个人——这只鬼心里比明镜还透亮,梁陈甚至不确定他是从哪句话开始的。
——明韫冰往后一避,不解道:“做什么?上神大人?”
那鼻音朦胧的声音像毒药一样在神明心头点开一团烟火,酥麻地散开。
梁陈真正站在云端时都不如此刻气息不稳。
“本座出言无状,冒犯了鬼帝陛下,”他缓声说,“传言鬼族摄魂夺魄,最是拿手,最猛烈者一夜之间可吸干一具成年男子的精魄,我犯下此等大罪,实在不可饶恕,不如就以摄魂来罚我为你赔罪吧。”
“……”明韫冰瞳孔微震,估计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欲言的前一瞬就被光风霁月的大神覆住,唇舌在急躁的探索中被迫分开,纠缠间发出细微的水声。
案上拂尘惊得都快成毽子了,撑了半晌就嗖的冲出墙外,估计是去自戳双眼再叩问天地怀疑扫帚生去了。
他们俩的孩子是人是神是鬼啊?
猛锤墙很久以后游丝才反应迟钝——不对这不能生吧?!
究竟是神鬼更逾矩还是分桃更脱轨啊?!
扫帚精陷入深刻怀疑!!
作者有话说:
祝星河生日快乐章。
七请 星汉西流夜未央
“呃……”
软榻边放着盘碗的案几早被神光托着放远,交叠的黑白衣袖发出轻微的摩挲声,杂糅在缠绵的亲昵动静里,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明韫冰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摄魂——那种魅术是弱小的凶煞才用,他这种见人就杀绝不废话的,哪需要用这种花招。
偏偏梁陈就抓着他不放:“怎么不用?一般不是在眼睛里吗?盯着我?还有很香的味道,还是已经用了?嗯?”
这种明显意味难言的追问里明韫冰脸颊越来越红,几乎像是粉墨打翻在雪地,被问的忍不住偏过头去,但锁骨、脖颈、耳垂甚至鬓角都被梁陈轮番吻过。亲吻是湿润的,但简直犹如火烧。
他只听见耳边神明气息粗重,不知是叹还是怨:“其实你要是早点对我用魅术,我说不定连一天都忍不住……”
不知是羞耻还是动情令明韫冰分辩的嗓音都有些过度误解的委屈:“我没用……”
“没用啊,”梁陈低声说,“那要是学了我该怎么好?连身带心都给你?不顾一切就想着你?连自己都不要了,就要你?你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