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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视线在他的脸上不断巡视,简直要盯直了眼。
秦旸向前一跨步,微微挡在段弘俞身前,“现在方便上去吗?”
视线被阻隔,寸头的目光便挪移到了秦旸身上。
他没吭声,转身走了回去,秦旸与段弘俞一颔首,二人便也跟了上去。
寸头走得很快,他一下轻一下重地踩着步子,把楼道的感应灯唤醒,秦旸始终跟在他身后,段弘俞则落在最末尾。
几人爬了五层,寸头摸出钥匙,却没直接开门,而是先敲了两下。
直到门内有细微的动静传来,他才说:“我回来了,带着他们。”
这仿佛是一种请求准允的通知,门内寂静无声,等待许久,久到秦旸与段弘俞又对视几次,门内终于传出门闩开启的声音。
此时,寸头将钥匙插入锁孔,待门开启,秦旸与段弘俞才发现这栋房有内外两道门。
透过寸头的身影,段弘俞见到了站在里间看上去有些过分瘦弱的男人。
他穿着一个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双目有些瑟缩地颤抖,但在仓皇的视线锁定段弘俞的那一刻,他的眼瞳直直地定住了。
几乎是机械地向前奔,寸头让开位置,他就直挺挺地走了过来,秦旸凝重地皱紧眉,不打算让明显情绪异样的对方直接靠近,他拦了一下,寸头的目光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见到场上稍显紧张的局面,段弘俞反拍了拍秦旸的手示意他放松。
“没关系。”
他向前走,定定地看着来人。
不得不说,现代整容技术实在高超,二人的脸庞称得上肖似,但仍有不一致的地方,对方比段弘俞矮了一点儿,脸上是没血色的苍白。
见到一个被整成自己这副模样的,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恐惧又抵触,段弘俞却全然没有这般情绪,甚至不抵触对方伸手抚近。
秦旸已经要受不了,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但刚上前一步,寸头就直挺挺地拦在他面前。
“让开。”秦旸的声调冷沉,已经带着几分危险。
可接下来的一切谁也没料到。
段弘俞微微俯下身,展臂将那道过于瘦弱的身影揽进怀中。
“还好吗?”他温声问。
秦旸愣在原地,连寸头都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
大门关上,寸头与秦旸都被拦在了门外,他们显然都不赞同,但也都无计可施。段弘俞进到里间,终于可以打量这个小小的家,家里东西不多,所以显得宽敞些,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箱药,段弘俞一眼看过去,发现好几个熟悉的药瓶。
大概是那个温柔的拥抱拉近了距离,又或者看上去极具威胁性的秦旸被拦在了门外,对方失措的紧张感缓解不少,他给段弘俞倒了杯水,用的是一次性纸杯。
“家里没有其他的杯子了,”他诺诺地解释说。
段弘俞笑了笑,并不介意,桌上只有两个瓷杯,一黑一白,显然是一套。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段弘俞问:“你叫吴淼是吗?”
“是,”吴淼低下头去,说:“淼是三个水的淼,东东叫我三水。”
“东东?门外那位?”
“是。”吴淼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刚才他在给我做饭,很香。”
“你吃过蒜香排骨吗?我其实不喜欢蒜的味道,但排骨很好吃。”
吴淼说话时很跳跃,偶尔抬头看一眼段弘俞又很快垂下去,几次三番,段弘俞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去。
这个动作让吴淼紧张起来,指甲都要陷进皮肉里,“对不起……我,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没关系。”段弘俞看着他,像看着从前的自己。
握住吴淼的手,段弘俞重复道:“没关系。”
吴淼便又放松下去,他低着头,露出头顶细腻的发旋。
这一场谈话持续的时间太长,长到秦旸都怀疑段弘俞忘了外面还站着他。
寸头摸出烟,在楼道里自如地坐下抽了起来,烟雾缭绕,秦旸有些烦躁,也跟着坐下。
“能给我一根吗?”秦旸问。
寸头上下睨了他一眼,半晌后从兜里摸出烟盒。
“谢谢。”
烟不算太好,甚至称得上劣质,味道有些浓烈得呛,秦旸抽不习惯,就小口小口地抽。
段弘俞出来时,秦旸已经感觉自己快被这烟给腌入味了。
门一响,坐着的二人就齐刷刷地回头,看清坐在地上的秦旸,段弘俞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
寸头起身,向他身后看去,段弘俞解释:“三水太累,已经先睡了。”
听到他的称呼,寸头尖刺般的防备收敛下去,秦旸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谁知道段弘俞冲寸头招了招手,又转身进了屋子。
秦旸一头雾水,只能跟进去。
“我来给你讲讲这些药。”段弘俞说。
一说到药,寸头就紧张了,没时间管秦旸也在不注意的时候进了屋子。
“这两瓶不能同时服用的,副作用很大,严重的话会导致肝衰,安非他酮不适合三水现在的状况,他不是单纯的抑郁症状,有时间可以带他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段弘俞很详尽地说明了一遍,又指着满箱的药物说:“最好不要把它们放在显眼的位置,过多的药物堆积会时时提醒他是一个病患的事实,这对他的恢复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