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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句句里找不出一句指责,却比指责更深刻。
在聊天界面停留了许久,电量几近告罄,段弘俞切出软件,查看已读信息。
昨晚他收到陌生号码的来信,还以为是幻觉,可此时神思清明,再去看,已读信息仍躺在列表中。
——我找到你……
抬头几个字跃动在段弘俞眼中,他点进信息查看详细内容,隐匿的后半段才显现。
——我找到你的弱点。弘俞,你的做法愚不可及
弱点?
段弘俞盯着屏幕上的小字,将这则短信删除,拉黑了号码。
直到电量彻底耗尽,手机自动熄屏。
段弘俞将手机充上电,等待开机。
他想,以后不会再让秦旸承担惶恐找寻的滋味。
另一头,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秦旸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但其余人都还在斟酌考虑。
十几个人中,其心各异,都在互相围观等着旁人做决定。
张董手心发汗,替秦旸绷紧了一根弦。
如果这场对赌游戏没人肯上桌,那秦旸就是傻傻唱了台独角戏。
合同细则看完,这群人精你观望我、我观望他,连李常震都没再吭声,没人表明态度。
直到盛凌敲了敲桌,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向她聚焦。
“我同意。”
她一开口,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便响起了。
李常震提醒:“这背后可是有风险的。”
“任何事都有风险。”盛凌静静道。
李常震笑笑,还要开口,盛凌兀自打断他,继续说:“盛安发展到现如今的规模,不是滑行的小船经不起风浪……李伯伯,游轮走了够远,该添添新的燃料了。”
按照章程,投票表决,明面上是对秦旸这件事的处理,背地里却是两个派系话语权的争夺。
盛凌虽然代使盛昌东的权力,但毕竟不是他本人,年纪尚轻总容易被人轻视。
李常震默默看着上首的姑娘,二十年前还不到他腰间,二十年后已经可以压他一头。
静默中,李常震缓缓笑了,他轻飘飘地说:“盛安确实需要新的燃料……再不同意该显得我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了,是不是啊老家伙们?”
他的视线在场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旸身上。
那温和眼神中藏着更深更隐晦的锐利,眼刀似的要将秦旸给削下一层来,秦旸任他打量,自沉稳屹然。
有了李常震表态,结果也渐渐分明了,秦旸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会议结束,一群人免不了一顿虚与委蛇,秦旸向来不耐烦,往常早早走了,今天却留下来,跟着这群人打交道侃旧情。
听了一些个夹枪带棒的“规训”,张董后背汗都冒出来了,就怕秦旸掀桌而起。
但秦旸安稳听下,就不知道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
闲谈结束,这伙人终于四散离开,只剩下盛凌还没走。
“站这儿干嘛?”
“留下谢谢你。”
张董眨眨眼,清楚这两兄妹之间有话要说,主动退了出去。
他反关上门,盛凌便低声骂了句,“……神经。”
“还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盛凌道:“你这决定挺好的,把自己架火上,烤一烤多暖和。”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令秦旸笑了下,盛凌窝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泄,刚开了口子,就有点收不住的架势,直到秦旸上前,轻轻将她环抱住。
“辛苦了。”
盛凌:“……”
她那沸腾燃烧的火气跟被浇了一盆水似的,冒着烟儿飘上半空,偃旗息鼓了。
“……少来这套,我可不是秦女士。”
感谢的话点到为止,再说就过分生疏。
盛凌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准备好当个工作机器吧。”
秦旸夸下海口,当然就得兑现。
那么大的一笔钱哪是轻松能赚到的,盛凌再回想,依旧觉得秦旸是疯了。
“有舍才有得。”
手机震动一下,秦旸摸出一看内容,笑了。
盛凌抬眼便瞥见他含笑的温柔神情,一时胆寒,额角抽动。
相处这二十多年,盛凌什么时候见过秦旸这副样子。
柔情蜜意,脸上那笑能掐出蜜汁儿来。
“‘得’来了。”秦旸说。
屏幕在盛凌眼跟前儿晃了晃,内容没瞧清,只看见好几条由秦旸发出的消息,而对方只回复了一条。
盛凌一头雾水,狐疑问:“什么玩意儿?”
“我和你嫂子的暗号。”
“……神经病。”
秦旸被赶走,盛凌担心再多看几眼,就得找个茅山道士来为他驱邪。
合同一签,事儿也算彻底定下来,公司上下开始安排,张董与各部门为着秦旸已经忙起来,但他们都是无数经验磨过来的,忙中有序,丝毫不乱。
秦旸则不同——
“赶紧享受你最后的假期吧。”张董手指掐着烟,那沧桑的胡茬衬得他像盛安大厦里的流浪汉,“过了这两天你想休息也没门了。”
秦旸自然清楚,没跟张董客气,直接走人。小陈暂停游戏,送他下楼。
司机一直在车里等待,小陈站在车外,问:“哥,要我帮忙添置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