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戚林骏趴在驴车之上, 神情痛苦。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破的车, 也没有尝试过这么慢的“逃亡”, 老车在车轮喑哑的□□声中,脆弱的像是要马上就要散架。
就像是自己身上几乎散架的骨头一眼。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抱怨,也没有喊疼。
而是一边龇牙咧嘴, 一边倒吸着凉气催促着前面赶着驴车的农夫:“快!快!快!老头,再快些……”
“是, 公子。”
鞭子再次扬起, 驴子的脚程却不见快了多少。
戚林骏越发觉得焦躁起来。
也不知道顾家发什么疯, 撞见他被个疯女人当街被打, 不帮忙也就算了, 居然把他绑了关了起来。
他虽然生在戚家最不争气的三房, 可好歹也是嫡系,被当下贱的奴仆一样被锁在柴房里。~
郎中倒是请了, 开的药却不正常, 这两日有一日半是昏睡着,即使是醒着, 也没有一点力气。
还好自家堂姐谴丫鬟偷偷把他给放了, 连带行李都替他收拾好,怕顾文澜忙完粮草之事, 回头找他算帐。
这事情闹到这一步,谁都不怪,怪只怪他误以为那疯女人是青楼出生, 又见人长得好,色心大起,以为给了银子就能享受美人恩。
没想到,对方是个正经出身的姑娘。
他虽然混,却也明白无论是想“插手顾文澜后宅”,还是“顶着顾家大少强迫良家妇女”,都够顾家秋后算帐个次的。
可能还会连累自小跟他要好的堂姐。
不如归去,不如归……嘶!
他倒抽着气,歪着嘴,摸了摸几乎要裂成两半的屁股:“还有多久才能到?”
在车外小跑的仆人一身汗水,他看了看四周:“公子莫急,过了这座桥,半炷香就到了。”
“快点!快点!”
“是是是。”
戚林骏怕后面有人追上来,急的火烧火燎,但是码头上等了半天胡海凡更急。
这天刚亮,顾府就遣人来到他的住处,说戚林骏今天要跟他一起回京都,希望他能好生照应。
在云锦这一亩三分地上,顾家什么光景?那就是京都来个小王爷,也得和颜悦色,岳丈一个小小的知府,需要仰仗顾家的地方太多。
所以他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只是这眼看就要开船了,戚林骏人影都没有看见。
胡海凡正想着,就看见一辆驴车拖着辆破旧的木车,摇摇摆摆而来,而上面坐着的正主。
头髮散乱,外裹上了一件黑色带帽披风,内穿的衣服皱巴巴不成样子,脸上几处淤青还没有消肿,一咧嘴便扭成一团,
——这就是他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戚林骏。
胡海凡连嘲笑都忘记了,松了一口气,让身边小厮赶紧将人搀扶下来:“快快快,将戚少爷扶下来。”
戚林骏刚想跟友人嚎上两嗓子,刚好看见顾家的马车停在码头,嘴唇抖了抖,连忙将披风帽子戴在头上。
他抢过胡海凡手中的扇子,挡在了自己的脸前,压低了声音:“快走,快上船。”
与此同时。
余初站在船头,迎着正午的阳光,看着码头来送行的顾家兄弟上了马车,越行越远。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头等舱的待遇,都舒适的让人减缓旅途的漫长。
余初一人一个套间,个人空间自由,坐卧行躺都无人打搅。
她一半时间窝在屋子里,对着平板看这三年的古代区收集汇总来的情报,另一半时间,则走出船舱,坐在甲板一侧,背靠着厨房的窗户,听着船上的伙计或者来拿饭的其他乘客聊天。
叶神棍作为八卦之首,出现在众人口中的频率十分高,归纳下,无非是“声色犬马”“寻欢作乐”“骇人听闻”……
而大多数人的态度,分为三派。
真爱粉的关注点在可信度上,认为这是谣言,是污蔑,是有人在暗中抹黑,国师大人住在国师府,要什么美酒美人没有,非要闹到京都人尽皆知?
粉转黑的关注点在荒唐事上,国师“飘飘欲仙”的形象在他们心中瞬间坍塌,以前有多笃信,现在就有多愤懑,满口不是错信,就是以前瞎了眼。
吃瓜群众的关注点在桃色新闻上,哪家花魁什么黑历史呀,哪家戏班台柱的前任金主呀,还有小国师各种爱情小说之流什么的。
就比如面前这两个从厨房提来饭菜的丫鬟,关注点开始还在叶神棍身上:
丫鬟甲:“我觉得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肯定不会空穴来风,国师大人受老天眷宠,又为国为民,私生活放浪了些也不打紧。”
丫鬟乙:“噗,你说的对,虽说历来国师大人大多都是孤身一人,可也有几位是娶妻的。原先看着国师仙风神骨,后宅女眷们也不敢打主意,可这些日子一闹,怕是最先盘算是那些想攀附的小姐们了。”
丫鬟甲:“小姐们就计较那些流言里的荒唐事?”
丫鬟乙:“先不说是流言了,就是真事又有什么关係?京都除了宋府,十家里九家府邸的少爷老爷们都喝过花酒、包过戏子、赌过钱,还不算家里妾室通房丫鬟的……这也计较,还过不过日子了?又不是年底霖州来的那个母大虫,刚过门,就拿着刀让裴参领把通房给谴散了,还逼着裴参领写了个绝不纳妾的保证书,”
两个丫鬟的关注点开始转到裴参领的夫人身上。
丫鬟甲:“这么凶悍,怪不得叫‘母大虫’。”
丫鬟乙:“裴夫人‘母大虫’的名号可不是从这来的,她是虎门之女,父亲就是边关将领,她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武艺,扫了不少匪窝。有些逃掉的匪徒记恨,就给裴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听说,她身量不输男子,嫁过来时的嫁衣都比寻常姑娘大上一圈呢……”
……
余初将书掩在自己脸上,听着在后厨俩小丫鬟的八卦声中,昏昏欲睡。
醒来时。
时间已经从中午的饭点到了黄昏的饭点。
余初看着水天相接地方沉入一半的夕阳,从甲板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个点,直接转到前门,入厨房拿自己的饭刚刚好,也省的再来跑一趟。
她刚踏出一步,就看见有人恰巧从厨房前门走过来,一主一仆,嘴里还谈论着:
“那疯女人呢?”
“戚少爷,我刚就看到在厨房后方睡觉。”
“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顿,好出几口恶气。”
两人体型都不算厚实的男人,一华服锦衣一黑袍补丁鞋,余初恰巧都认识。
她将手中的书塞进怀里,咧了咧嘴。
这俩都打五折算,一对一。
她好像有点欺负人了。
后面的日子,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那个戚少爷连同仆人被自己收拾一顿后,并没有安分下来,而是越挫越勇。
第二天,戚少爷带来了两个下人。
这两个下人一看就是公子房中的常随或者伴读一类,脸上白净,指腹无茧,跟上一个皮糙肉厚会几招下流招数的黑衣仆人相比,战斗力更差。
四舍五入,打个五折。
一对一个半,余初收拾完也才觉得刚热个身而已。
第三天,戚少爷带了三个下人。
都是余初前两次收拾过的,身上还带着伤,不是手被余初扭了,就是腿被余初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