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在睡觉(1 / 1)
我是被来电声音吵醒的。
一般来说我的手机都是静音勿扰,接不接得到全凭运气,对此章辽源无能暴走了好几次。但结果显而易见,我不是一个会在乎他暴不暴走的人。
所以不是我的手机。
身边有人动了,闷声接起了电话,“喂…”
“我去江空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再不接林岳都能去警局报警寻人,我们偷偷参加生日宴的事情也被发现了,你……”
之后的我没有听清,小偶像窸窸窣窣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只能听见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我知道了”、“没事”、“今天能回”、“我自己飞,你们先走”。
他说话时一只手搭在我头上,手指顺着发根滑到耳朵,然后很没礼貌地乱捏乱摸。
“喂,”我说,“我在睡觉。”
小偶像:“嗯,你睡。”
“……你这样我怎么睡。”
我烦得转过身一把揽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腹部,命令他,“不准说话。”
他后来确实没说话了,但还是用手指在玩我的耳垂,我懒得理他,闻着他身上和我一样的精油香气,再次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可能下午,小偶像已经不在房间了。
周围被重新收拾过,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于叔提着衣服走了进来。
“小少爷,段总要在你醒后半小时见到你。”
我毫不意外地哦了声,边下床边问:“他呢?”
于叔似乎很意外我会问起这个,“江先生接了个电话就自行先离开了。”
段越博现在住的是我侧边那栋别墅,几年前他就从以前的房间搬了出去,一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样和以前相关的东西的样子。
他一般说要在多少时间里见到我,我不会当回事,如果他说等我醒来后多少时间里要见我,那么我确实会勉强遵守遵守他的要求。
我进去的时候段越博正坐在中间的沙发上看书。
好装。
他今天穿得还算休闲,嗯,穿了休闲西装……
要我说,段越博除了工作,一半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装,以及装自己上。他会抽出空看私人走秀,会专门拜访有名的成衣师傅量尺寸定制,偶尔还会受邀出席参加几场公开的秀。
所以章辽源想仿照,目前是很难的,除非他愿意把聊骚做爱的时间省出来。
“你昨天晚上把谢缘扔到了江里?”
再加一条,段越博这种人都喜欢明知故问。
“他先惹的我。得感谢你留在我身边那群人,还是有点用的。”
段越博:“谢缘背部伤口感染发高烧,现在躺在医院监护室。”
“呦,”我笑着反问,“那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别嬉皮笑脸。”段越博终于把手里的书放下了,“段洲瑜,你要这样混到什么时候?”
我假装认真地思索了几秒,“那要看你准备管我到什么时候,啊不对,是养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基金、股票以及其他不动产目前都以信托形式管理,十几年来花的全是段越博的钱,所以他管我,我最后总是会听。
段越博不再开口,而是静静地审视我。
这么多年了,偶尔我也觉得其实我不应该对着他这么犟。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哥哥,我曾经把他当成在这个家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几年前,他刚夺权继承段家所有的时候,为了得到某些中立“长辈”的支持喝了很多酒,我依旧记得他喝醉后跟我说的两句话。
段洲瑜,你最好把于追忘了。
以及,你是在恨我,还是恨你自己。
我当然是在恨他,我恨他没有在于追放出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我恨他抛弃了我的依赖,恨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其实才过去几年,回忆起来像发生在昨天,我才十几岁,我就是喜欢迁怒喜欢和他对着干,喜欢闭眼把自己讲述成受害者,喜欢当一个很混的烂人。
“你终于决定不管我了吗?”我回忆了一下手里的卡,几张是他的副卡,三四张写他名字的黑卡,在京都时常去的餐厅会所酒店也是用他的权限卡。
如果这些收回,可能会难适应一段时间。
“还有三个月你就成年了。”
我说:“所以是三个月后吗,你希望我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段越博不愿再和我多说,“钻牛角尖没有任何好处,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暂且保持现状吧。”
我觉得有点好笑,“我很愿意和你讲话吗?不是你说要见我我才回来的吗,如果你不掺一手,我现在已经坐上回海城的飞机了。段越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难好好讲话全是我的问题,你自己都是对的,说的话做的事拍板的决策都完全正确,包括放弃我和于追换大伯的罪加一等!”
“段洲瑜!”他怒火朝天地喊我的名字。
段越博很少生气,更准确来说是很少表现出生气。他脾气不好,十分记仇,厌恶段家很多东西,却在二三十年的时间里将段家的一切根深蒂固,无意识把理性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我一直理解他放弃我,却不接受他放弃我。
“你脑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于追几句话死你面前你要记一辈子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那种情况你身边会没有我的人吗?!段成伟没有人帮忙能走到你面前吗?!”
“他救了你你记到现在,我救了你就活该被记恨,被你用枪指着,我是你的仇人吗!”
他冲我吼完这些话后停顿了很短的一瞬,脸上阴晴不定,最后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再想不明白,我不会再管你”,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们的争吵没有避开任何人,端水果和茶过来的何助跟于叔面面相觑,迅疾反应过来朝段越博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于叔则走到我面前,轻手轻脚放下了一碟草莓。
我呆呆地盯着那碟草莓,沉默了几分钟,也可能更久。
“准备一下,飞海城。”
我的嗓子一阵阵干涩,声音哑得厉害,很奇怪我明明一点都不渴。
于叔担忧地看着我,迟疑道:“临时规划航线需要一些时间,或许明天……”
我垂下眼,打断他,“最近的航班,我一个人飞。于叔,最近几个月我惹了不少事,你跟着辛苦了,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少爷,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海城的房子还没置办周全,常用的生活用品也没有送过去,你住着肯定不习惯。”
我摇摇头,轻声说,“我想一个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