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1 / 1）

&esp;&esp;墙上人忽地仰天大笑，笑声凄惨，脸上的肌肉牵动间，未曾愈合的血口渗出鲜血，低落到他胸前的衣服上。他捂着脸，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半晌终于平静下来开口道：“啊，我又怎会知道 。”

&esp;&esp;他曾以为席言喜欢美人，于是费尽心机，换了一张漂亮的脸。

&esp;&esp;后来他又以为席言喜欢连轲那样听话的狗，于是他蹲在席言面前，像狗一样的打滚儿。

&esp;&esp;他猜测席言不喜欢黏人的，他便躲在张扬的皮下，尽力与席言只做个点头之交。

&esp;&esp;尝试了无数次，他终于明白，或许席言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于是他来到柏霖身边，意图将对方变成自己想象中席言会喜欢的模样。

&esp;&esp;可他还是失败了。

&esp;&esp;他能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esp;&esp;他扯开上身衣物，露出左边胸膛，手指抚摸过胸口硕大血洞的边缘处，对林愁低声说道：“看到了吗，我是如何死的。”

&esp;&esp;“我啊，死于无心。”

&esp;&esp;林愁面色震惊，墙上人的胸膛里，并无心脏这个器官的存在。

&esp;&esp;“你是没了心脏才死的？”他问道。

&esp;&esp;墙上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esp;&esp;但他已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不愿再理会墙下的林愁，只抬头看着天边的落日。

&esp;&esp;下课铃声响起，林愁身体震了一下，迅速转身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esp;&esp;今天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林愁摸了摸放在胸口处的东西，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心头泛起一阵激荡。

&esp;&esp;听着林愁的脚步声快速远离，墙上人不再看落日，低下头时，已看不到林愁的背影。

&esp;&esp;“好蠢啊，不管是你，还是我。”他面无表情，脸上无惋惜，也无怜悯。

&esp;&esp;林愁只顾着问有关席言的东西，却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如果林愁问了，他一定会回答。

&esp;&esp;想到这里时，他带血的睫毛颤了一下。

&esp;&esp;他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esp;&esp;如果有人问起，他一定会说：“我叫林愁，以前叫丑娃儿，一个只值一顿酒的名字。”

&esp;&esp;不是季若，不是张扬，不是柳影，只是林愁，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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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事吗？”

&esp;&esp;从考场出来后，席言突然被人拦住。

&esp;&esp;拦住他的人不肯抬头，头埋得很低，从席言的高度看去，只看到他头顶黑色的短发。

&esp;&esp;身上的衣服虽然洗的干净，但仍能看出明显的廉价，两只手直直伸到席言面前，紧张地颤动着。

&esp;&esp;“你的、东西，还你……”低低的声音沙哑艰涩，好似能发出声就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esp;&esp;席言看向他的手中，一张食堂的饭卡，是他在一周前弄丢的。

&esp;&esp;其实林愁不必特意归还。

&esp;&esp;席言早在第二天就重新补办了一张。哪怕没有补办，他的那几个室友也不会让他饿上一点。

&esp;&esp;林愁自然也知道。

&esp;&esp;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和席言对话的机会，所以将那张没什么大用的饭卡，当作宝物似的贴着心口放了好几天。

&esp;&esp;察觉到席言并未伸手，林愁双手颤抖地越发厉害，整张脸不由自主地发红，咬住唇，连带着眼睛都红了一圈。

&esp;&esp;衣服是新买的，头发也刻意洗过，他尽力地消除着身上所谓的穷酸味道。他可以无视其他人的肆意嘲弄，但席言短短数秒的沉默，却足以将他击垮。

&esp;&esp;就在他双腿瘫软，忍不住想要逃跑时，感觉到有人抽出了他手里的东西。

&esp;&esp;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席言将东西放进背包，很有礼貌地道谢道：“谢谢，我正在为找不到饭卡烦恼，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esp;&esp;林愁刚露出一点笑容，便看见席言已经收好饭卡，正要抬起头来，便惊惶地低下了脸。

&esp;&esp;“没、没事，能帮到你就好。”

&esp;&esp;银灰发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心急地四处找人，见到席言的背影便笑着跑了过来。

&esp;&esp;“席言，我正找你呢。走，晚上一起……”他话未说完，瞥见一个急匆匆跑走的身影，背影透着慌乱。

&esp;&esp;银发少年皱起眉头，满脸厌恶道：“怎么又是他？之前跟踪你不够，现在还跑你面前赛脸来了。”

&esp;&esp;“席言，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以后他再来你别理他，我了解这种人，你只要对他好一点儿，他就跟抓着根救命稻草似的纠缠不休，恶心得很。”

&esp;&esp;“我没事，他只是来还我的东西。”席言说道。

&esp;&esp;银发少年眼珠一转，面上笑道：“这样吗，那就好。”

&esp;&esp;心里却想着，得找个机会教训那小子一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觊觎。

&esp;&esp;直到跑出很远，林愁的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他扶着墙，转过头，看到了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脸。

&esp;&esp;当看到脸上那大块红斑时，他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猛地瞪大眼睛，伸手捋着头发，想要遮住那丑陋的胎记。

&esp;&esp;他拼命回想着，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席言是否看到了他的脸。他重复着低头抬头的动作，将那一瞬在脑海中无数次的重演，试图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esp;&esp;这个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esp;&esp;忽然间，他笑出声，捂着发烫的脸，看见玻璃窗上手指缝间那双不算漂亮的眼睛在闪着光。

&esp;&esp;席言说谢谢他。

&esp;&esp;席言没有嫌弃他。

&esp;&esp;林愁从杂物间拿出清扫工具，推开了半掩着的教室的门，轻易地找到了席言考试时用过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