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茶杯与木桌相击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但见那坐在圈椅上的少年双臂撑着椅臂,双手十指自然交叉,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个不同以往的桀骜恣意的笑容:
“好,那我们来玩把大的!架上之书,诸位尽可取之,若有答不上来者,我便俯首认输可好?!”
徐瑾瑜这话一出,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油锅,整个会场都炸了!
“好猖狂的小子!今个我势必要让你长长教训!”
“好啊,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词,今个我必让他知道什么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小子,本想给你留几分面子,没想到你倒是先自掘坟墓!”
“这小子不会是疯了吧?他要是能背过,我,我就把这桌子吃了!”
其中有好事之人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拍得啪啪作响,看到徐瑾瑜飘过来的目光,还很嚣张的扬了扬眉。
徐瑾瑜冷静的与其对视,丝毫没有退缩,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
“好!万望在场诸位彼此为证才是!”
一场两人对赌,逐渐转为一对多,而这里面唯二的一位当事人竟然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
一时间,这场本就热闹的文辩会场愈发热闹起来。
高无涯不愧他三才之首的名号,很快便将躁动的人群压下来,让众人合力选了五位所有人认可的学问最高的考验者出来。
高无涯看着里头那两个东辰书院的学子,眼神有些无奈:
“林兄,齐兄,你们两个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林书真和齐盛闻言对视一眼,笑着冲高无涯拱了拱手:
“高弟,我二人也不想,只是这小子实在是有些嚣张啊!我东辰书院虽说广纳贤才,可若有想要浑水摸鱼之辈,我等身为书院学子,揭露其假面,义不容辞!”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书院学子的原因,所以他们深知书院的一月文辩,其实已经筛选出来了绝大多数合适的学子。
只待一月后,正式录入学校。
这里面那些投机取巧之辈,为大多数读书人所不齿。
高无涯启了启唇,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两位那副坚定模样,只道:
“话虽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高弟,你既是裁决者,可得公平公正才是!再说,要是输了,我俩可就要包下这兄弟在书院的衣食住行,事关我二人,总不好指望别人不是?”
林书真是个较真的,这会儿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的高无涯只能再度无奈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捞不了,捞不了啊!
五人正式就位,除了原本的赵庆阳外,另有东辰书院学子林书真,齐盛,两位颇有声名书生乌海,宋志。
五人上前冲着徐瑾瑜拱了拱手:
“小兄弟,你可准备好了!”
徐瑾瑜回以一礼:
“自然,诸位请——”
五人纷纷动身,林书真,齐盛直接走出门外,去找寻其他文辩会场的书籍,乌海生的憨厚老实,看上去不像读书人,可却写的一笔好字闻名于世,他只乐呵呵的笑着:
“咱也不是爱为难人的,还是这本《徐霞客游记》,敢问这位小兄弟,第一十六页第三行第五字为何字?”
乌海前面的话刚一出口,围观众人纷纷嘘声一片:
“乌兄,要不要这么放水?”
“就是就是,这可是辜负众望了!”
可听了后文后,所有人又是一乐:
“噗!好家伙!乌兄你可真会玩儿!”
“就算真能倒背如流,可谁又能真的记下每本书,每个页码的文字排行?”
《徐霞客游记》不知道出了多少版,倘若这少年不是看的现在会场的这本,那他提前背过《徐霞客游记》这本可就是实锤了!
再说,谁还真能把每本书的页码都烂熟于心?
徐瑾瑜就能!
徐瑾瑜的记忆本就是整本书整本书的记忆,这会儿乌海的问题甫一提出,徐瑾瑜颔了颔首,便微阖眼眸。
“来了来了,他闭眼了!”
“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本事,就看这一回了!”
“好家伙,要是闭眼有用的话,那来年考场上得出现多少无目书生了哈哈哈!”
……
众人的讥笑之声不绝于耳,乌海手握书卷,憨厚的脸上带着老实本分的笑容,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镇国公家的小世子是得好好感谢他,揭露了这小骗子的真实面目!
“是“翁苁于上”的“苁”字。”
徐瑾瑜缓缓睁开眼,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下一刻,乌海脸色大变,手里的书卷直接“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
“怎么会?你,你还真背过了?!不不不!就算是背过,谁会连页码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是不是人群中有同伙给你提示?!说啊!”
乌海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他咆哮出声,回身看向围在自己身旁的每一个人,觉得谁都有怀疑。
而乌海的话,也让诸多看客的脸色纷纷一变:
“不是我!”
“我没有,方才我可是一直在乌兄你身边,有没有动作乌兄你一清二楚啊!”
“也不是我,我方才……”
众人急着自辩,早就没有了方才看戏时的热火朝天的那股劲儿。
反观徐瑾瑜,在轻轻巧巧的说完了答案后,便亲自执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水,悠然饮下,好不自在。
众人你争我吵,看谁都觉得有怀疑,高无涯再度站出来:
“既然诸位都对场中之人心生怀疑,那接下来咱们便立一个新规矩,出题者身旁清场,先将答案写在纸上,在请这位小兄弟答题如何?”
“好!”
“我赞同!”
“我亦赞同。”
徐瑾瑜忙不迭放下茶碗,表示同意。
而这时,赵庆阳也拿了一本书回来,他并没有离开这座会场,也亲眼见证了乌海闹剧。
这会儿,赵庆阳看着脸色难看,恶狠狠盯着徐瑾瑜,似乎要看徐瑾瑜跌个大跟头才罢休的乌海,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有些相信,这少年是有真才实学的。
但,正因如此,他才该全力以赴!
赵庆阳随后将书页展开:
“这次,我抽到了宋长庚的《天工开物》,请问铸钟之法。”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懵了一下,《天工开物》这书实在冷门,讲的是匠之技,于科举之途断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正常人谁会去看?更不必说背了!
赵庆阳说完,便直接开始闷头誊写答案,而徐瑾瑜又双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会,对于徐瑾瑜闭目调取记忆的一幕,众人犹犹豫豫,没有敢出言讥讽。
不多时,徐瑾瑜睁开眼,语速和缓道:
“凡铸钟高者铜质,下者铁质……凡造万钧钟与铸鼎法同……凡油蜡一斤虚位……凡铁钟模不重费油蜡者……然后盖上,泥合其缝而受铸焉。1”
徐瑾瑜一字不落的背完后,全场鸦雀无声。
高无涯最先清醒过来,然后请赵庆阳公布答案:
“《天工开物》冶铸篇第三页——第八页。”
众人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