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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落到棋盘之上,顿见所有在棋盘上的白子连成一片,同声相和,金光大盛,以无可匹敌之势朝着黑子重重击了过去。
黑子不甘示弱,同样纠结成团,张牙舞爪迎难而上。
两个饱含剑意的光团撞在一处,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古朴的棋盘炸成无数碎片,先前还端坐在棋盘面前的两人如电般倒飞而出,各持长剑。
彼此眼中哪还有什么先前如同至交老友的亲热,唯余冻结一切的冰寒和滔天的杀意。
威严男子的相貌气质再度发生了变幻。不再是与楚摘星一模一样,而是只有八分相似,气质更为偏激癫狂,甚至略显阴鸷。
楚摘星觉得自己如果疯了,相貌也就是这样。
癫狂男子此时正陷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情绪中,时而捂着自己的头,时而又指着楚摘星骂道:“你不该想起来的。你不该想起来的!
当初你战死之后,神魂被我切下了一块毁掉,我是亲眼看着你那点残魂被一干部众拼死送进冥府的。
你神魂不全,就不会有传承记忆。即便有,历经两个轮回,也该消磨完全。即便我使用了唤灵之术,你也绝想不起来过往!”
楚摘星却很淡然,脸上轻微的怒意和浅浅的笑意完美结合在了一起,展露出并不令人生厌的矜傲来。如果忽略掉周身浓郁到化不开的杀意,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楚摘星自然不会告诉他缘由,只是心中暗暗想到此次若得生还必要好好问一问师姐那场惊天动地的上古之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善尸又怎么会落到龙族的化龙池中被师姐获得,又阴差阳错回到自己身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亦或者是其他?
这种不清不楚,只能被命运推着走的感觉太差了,她不喜欢,也不想接受。
只是现在不是该考虑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好。刚才耐着性子下棋,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想来面前这个家伙也是一样。
如果可以,还是按最初的想法来最好。
宰了他,一劳永逸。
她小小的抓了一下领口,冷声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不过朕还是要多谢你,若非你替朕削去了一部分神魂,朕身负的帝王之气恐怕早被玉皇朝获悉侦知并抽取一空,朕也没机会来到此处见你。
还有唤灵之术,没你大力帮忙朕也想不起来过往种种。
不过这都是你为鸠占鹊巢,窃居朕的肉身布下的先手,朕也不必太谢谢你,所以不要指望朕等会儿会手下留情。”
癫狂男子忽地放声大笑起来:“玄武,你当年就没能杀的了孤,如今就更不可能!
当年若非你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意气用事,我等又怎会让玉皇小儿高居其上!但凡你一声令下,那凌霄宝殿上的那个位置弟兄们就会给你夺来!
又怎会万里驰援,落入魔族的圈套!你如愿以偿,为了你口中的人族大义而死,可到头来,除了青华那个憨的,又有谁派来了一兵一卒支援我等!
你倒是死的早,还连累了无数弟兄将士护你而亡。而我呢,我呢!我只能看着他们在魔族的围攻下一个个陨落!然后孤苦伶仃在此等了你足足两个元会!
你就不配做我们的帝君!
我们也没有你这种送弟兄们去送死的帝君!
所以你还是乖一些,把这具肉身给孤。你没有杀尽的魔族,孤来杀。你没有坐上的位置,孤来坐。这亿万黎庶,也由孤来护佑!”
“你竟然偏狭到了这种地步……是朕的过错。”楚摘星沉痛地摇了摇头,露出发自内心的愧疚来。
“哈哈哈哈!”癫狂男子眼都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起来,而且因为大量的血色疯狂涌入,双瞳逐渐殷红似墨,好似堕入魔道。
他宛如一具已然锈蚀的盔甲,艰难地转过了头,杀意中又多了说不清的厌恶,恶声恶气说道:“玄武,别在这假惺惺了。你既然恢复了记忆就该知道,我就是你。哪怕你斩出了我这份执念,也不代表你从此就清如水了。
老实承认吧,我所执者,就是你所执。我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皆是拜你所赐!
孤,要杀了你!你的王道行不通,就由孤以霸道来代行!”
言罢提剑疾冲,连绵不绝的剑光好似匹练朝她袭来。
虽然简练,但楚摘星瞳孔却猛然一缩。
她如今实力虽跟不上,但眼光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自然能感受到这简练的剑光中蕴含者何等强大的力量,一旦剑光遇击散开,直面这恐怖力量的就会是她。
灵体,还是历经两个元会的灵体都这么强吗?
真是一点都不想打。
但是,没办法啊。
前世的烂摊子就是她的烂摊子,是她甩不开的责任,更别说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冲着杀她来的,从她不知道多少辈子死前就开始谋划了。
她配不配做帝君,面前这个家伙说了不算。是不是一个好帝君,青史自有定论。
虽然面前这个家伙说得没错,他所执就是自己所执,所涌入的大量不全记忆也有不少包含这样念头的片段。
可无论心中多么渴盼煎熬,她的前世也未将那点恶念付诸行动,变成现实。
师姐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这点执念,还是要极早收拾了,否则一旦放出去,还不知要惹来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