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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锄头越挖越深, 越挖越快, 强迫她去面对最不愿面对的一切, 并要求她理顺源流。
这条路并不排斥负面情绪的存在,可这种强迫性的行为等同是要她自己拿着利刃, 剜开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再把其中的腐肉一点点剔出来。
而且这本就是楚摘星最疼的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足可以要了她这条性命。
在午夜梦回之时, 楚摘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要是回宗能快一些,再快一些,那师傅他们和陈茹姐姐是不是就不用死。
如果她当初再坚定一点,师傅是不是就会加强对宗门灰市的监管,那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再不济,星月仙坊那次自己如果没有那么贪玩,不当甩手掌柜,是不是能提前窥见一点蛛丝马迹。
也许她不该跟着师姐去登天台,跟着二师兄他们说不定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良和也不会才出生就父母俱无。
就算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可那十八个弟子,是她亲手杀的。
哪怕他们已经魔化,人人可诛之。即便连他们自己都未做反抗,主动赴死。
可那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师侄们,她甚至能叫出来其中一些人的名字,知道他们的战绩。
他们本该有光明的未来,最不济也要死在与魔族的交战中,最终却倒在了自己剑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的手到底还是沾了同门的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还有,师姐。
全宗上下都知道,师姐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
丹药管够,灵石不缺,隔三差五还有法器相赠。甚至于她当年神魂有缺,懵里懵懂,只知道修炼,于是衣食住行样样都少不了师姐操持,人情往来全有师姐的影子。
可以说她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师姐从炼丹房中拖了出来,加入了宗内的往来交际中,让掌门大师姐这个名头显得不再那么空泛。
用大师兄当年一句调笑的话便是养闺女也没这么个养法的。
然而她的回报却是…
楚摘星不由握紧了衣领,那点坚硬实感所带来的疼痛让她清醒许多。
她已经旁敲侧击问过袁则了,龙族的逆鳞拔了会出大事的。
师姐付出了什么代价,她至今不得而知,但想来不会小。
终究是她不好。不够缜密,不够坚定,最重要的是,不够强。
她护不住师姐,也护不住珍视的东西。于是便需要许多人用性命去填补她的失误。
宗门的后山中,全是棺椁与墓碑,也不知何时能把他们接走。
在阵法造成环境的催化下,楚摘星原本可控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偏激,头顶逐渐冒出缕缕黑气,嘴中有了铁锈味的血腥气。
至于走了多少步?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数了,只知道顺着身体本能踉踉跄跄继续往上走。
“这孩子身上果然有古怪。”青年男子盯着光罩,眼中尽是凝重。
季远言也罕见地放下了酒葫芦,一双眉紧紧拧在了一起:“执念都快凝成实质了,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都是魔族惹出来的祸事。”
这时候反而是冷漠男子最淡定,换了一块细绢重新开始擦剑:“不见得全是坏事。你们可别忘了,这孩子悟出的剑意可是寂灭无生剑意。
不是金木土水火五行这种观想自然就能悟出的,也不是浩然紫气,涅槃轮回这种只要天资够高仅靠看书都能悟出的。
杀意只在剑中取,寂灭唯从事中求。没有这场大变,她是绝对悟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在理,众人都是赞同地点头,算是把楚摘星身上执念过重这一点揭过去了。
“她现在已经走了两千三百步,看样子还远没到极限。她这点执念,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帮她解决了。她这种仙苗,被执念所阻太过可惜。”
“此话甚合我意。”
一直未曾发言的应无恙却在想了一会儿后疑惑道:“这孩子的在下界的履历,怎么如此空?小界的资料咱们的确不足,但时讯司的人没有向四海会买一份吗?”
不要以为顶尖宗门因为弟子来源广,天才多就对天才不关心。实际上若是真碰到了顶尖天才,他们也是很能拉得下脸的。
尤其是楚摘星还出现地时机还十分巧妙,他们自己培养并寄予厚望的弟子死在与魔族对抗的最前线中。
眼看本界的剑道大会近在眼前,他们好歹也是顶尖宗门,在剑道上也是有口皆碑,到时候若是无法做到三境同时有人进入八强,那这脸就要丢大发了。
想打瞌睡遇上枕头,可不得上心点。因此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提前聚到了一处,还提前搜集了一份楚摘星的资料,摆在了众人案上。尤其是上界以来的经历,可谓是事无巨细,尽皆记录,可谓是十分详尽。
众人闻言又都回忆了一下玉简中的内容,季远言年纪最长,代表另外两人说道:“这孩子在下界的履历挺齐全的啊。不是写着她是一代中最年幼的弟子,一直在宗内修行。对了,跟着的还是龙族派下去积功累德的。
直到宗门被魔族袭击,这孩子被师门一众人拼死护着活了下来,得悟剑意。和龙族那个修士感情甚好,好像还救了她一命,这才被获赠了一份登天令上界,合乎逻辑。”
应无恙也觉得没有错,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