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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是事实,要是进山打猎挣得不如还要持家的织女,熊子还是趁早去镇里换个谋生的法子。”
目前为止,问荇还能当做看个乐子,毕竟熊子媳妇没说出早知道该嫁祝澈这话,也没人污他好友清白。
“熊子打猎不行,但有个小本事,他会做陷阱竹夹,而且算猎户里面做得好的,所以其他猎户也乐意带上他。”
听到这,问荇渐渐收敛起面上笑意:“你踩的竹夹是他干得?”
祝澈面色铁青:“九成是,其实我当时踩上时不信,可踩到夹子跌下去的时候仔仔细细想了很久,我是真只能信。”
竹夹子其实只是弯曲细长竹子埋进土里,随后缠上细麻线的绊脚套,被小型动物碰到就会收拢,一般是用来捕鸟捕竹鼠的,对人造不成威胁。
可好巧不巧,那竹夹子偏偏在他必经之路上,偏偏他同那些猎户说过他晚上要顺着那去溪边抓鱼,又偏偏这竹夹子个头比捕鼠兔的要大。
一般猎户都会制作标准规格的小陷阱,可大一号的陷阱就不是人人都会了,因为也不常用到。
“我是真不想信。”祝澈苦笑。
“人在山林里就是要抱团互相维护,如果在村里他们看我不顺眼,找我打架吵架,甚至背后说我坏话都行。”
“但在山里耍小心思,是真要弄死我。”
比起跌下去,更让他心寒的还在后面。
祝澈跌下沟后也算命大,还好沟里面长着软绵绵的折耳根草,碎石块也不太多,磕得剧痛无比但没摔断骨头,而且折耳根的气味也暂时掩盖住了淡淡血腥气。
祝澈忍着剧痛,没有第一时间呼喊出声,死死咬着自己舌头防止痛呼招来野兽。
随后他蹒跚着摸索到角落里,将受伤的腿放平,静静看着头顶山路。
猎户们分散后为防止有人出事,都会约定回来的时间,他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时辰,应当有人找过来才对。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刻钟,不远处出现忽明忽暗的火把。
祝澈心中燃起希望,他用全身力气点上手上仅剩的火折,用没受伤的胳膊举在空中。
“要是那时候能得救,也不会在床上躺这么久。”祝澈愤愤不平拍着桌子,桌子吱吱呀呀呻吟起来。
随后他意识到问荇家家具年岁大经不起折腾,讪讪摸了摸头:“对不起,提起这事我就没法冷静。”
“没事,正好过几天该换了。”问荇听得认真。
“所以打着火光来找你的猎户是熊子的人,故意假装没看见?”
深夜里的山林点起火焰非常醒目,这么近距离没看见只可能是故意的。
“是,虽然当时火折受潮了,但绝对不可能看不见。”
来找他的人正是熊子和他的两个小兄弟,一个因为长得瘦,被村里人笑着说瘦猴也能去打猎,给他起外号叫瘦猴。
另个因为曾经被猎犬吓得屁滚尿流,性格胆小谨慎,所以猎户们嘲他喊他狗子。
值得一提的是,吓得狗子屁滚尿流的猎犬,就是祝澈家猎犬的妈妈,清心经的奶奶。
三个猎户看了眼祝澈求救的讯号,却若无其事大声哼着愉悦山歌,甚至打算遮盖掉祝澈求救的声音,好让其他猎户也不能发现祝澈。
山沟里有蛇鼠视眈眈,这就导致祝澈在精神极其高压的情况下在坑里待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亮才让其他猎户发现从而得救。
按猎户们不成文的规矩,在山里残害同伴会被整群猎户抛下,可熊子咬死不认账,拖着拖着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而后又是祝澈那缺德爹作祟,险些给腿上落下病根。
“听起来他们蛇鼠一窝。”问荇看了眼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黑狗,“那这次去我把它也带上。”
“汪?”小狗歪头。
“你还想去?”祝澈咋舌,“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有他们在事情就会变得难办,你最好别去。”
其他猎户愿意帮忙也只是顺手,如果不触犯他们利益,也没人会替受害的人说话。
经过那惊险一夜,祝澈一下子明白了人情冷暖。
他今早遇着熊子,熊子堵在他面前,那副小人嘴脸简直恶心,祝澈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你是摔了腿把魂也摔了,和那守寡种地的赘婿走得近,还提得动刀吗?”
“就是就是,太丢人了,你居然还带这个农户进山。”瘦猴嬉皮笑脸。
“要是打猎都需要带着个农户壮胆,赶紧滚回去掏粪水种地吧!”
他们不光要恶心祝澈,还要恶心问荇。
所以祝澈遇着他们三个后急得饭也没吃,就来劝问荇打消心思:“进山下次还能进,而且他们都懒散,下次肯定不会在队伍里边了。”
“那你能不去吗?”问荇反问。
“……肯定不行,我还想送祝清多读些书。”祝澈艰难道,“别说他们三个,要是再来三个我也得去。”
“那不就完了,你得挣钱,我也很缺钱。”问荇拍了拍他肩膀。
“我们一起去,至少从一对三变成二对三,谁给谁使绊子还不一定。”
他算是摸清楚这村里人情世故了,禾宁村没有什么大宗族,各个姓氏的家庭分散。
好处是不出现一家独大兴风作乱的情况,坏处是村里人之间联系偏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