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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握在拔出来的剑在堪称恐怖的灵压之下,已然断成几截。
江泫冷冷地斥道:“丢人。”
众人这才回过头,惊觉江泫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坐在了殿内。方才拔剑的那位修士,正是由他定身、震碎了佩剑,现下已毫无反抗之力,在这样沉重的灵压之下,不少人的额头上都冒起了冷汗。
而花瞬却似察觉不到一般,在此间行动自如。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定神闲地踱步到那位动弹不得的修士旁边,用意义十分明显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伸手将他剑柄上仅剩的一点断剑弹碎了,笑道:“瞧。墨迹了这么久,伏宵君生气了吧。早让你们好好说话,你们偏不听。”
紧接着,他面对江泫的方向,风度翩翩地一拱手。
受了他这一礼,江泫手指一抽,强行按捺住现在就让他身首分离的冲动。
且听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虽然十分轻蔑嘲讽,但称得上一句大义凛然,颇有仙门之风。只是渊谷之人究竟是什么样,江泫十分清楚,花瞬此等做派,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在暗中谋划着些什么。
知晓江泫本尊坐在这里,方才的吵嚷与丑态一扫而空。在绝对的实力镇压之下,众人摒弃前嫌,纷纷归位,果真开始商议正事,之前的话一句都不敢再提。
撇去上清宗这个名头,单拎出伏宵两个字,任谁如何有为、如何境界高深,都必须得给他面子。上清宗的尊座从不出山,他们是真没想到江泫会亲自到这儿来,一边磕磕巴巴地讨论,一边擦汗,唯一仪态还算正常的,大约只有先前那几位和事佬、还有这白玉京的主人了。
俞静风嗓门大,脾气也大。少时年轻有为,做了几年风风光光的首徒,后来当了数年的菁华门门主,宗门虽名次不高,好歹也算九门之一,是天下大宗。
故而养出一身孤傲脾气,对仙门名士并不如何尊敬、对传言之中的尊座大能也并不如何敬畏。如今一撩衣袍坐下,意思意思略一拱手,道:“依我之见,那风氏实在嚣张。今日敢趁乱对江氏出手,明日就敢明目张胆地对别人动刀。在高位待得太久,需得有人将其震慑敲打一番,让其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花瞬点头道:“嗯嗯。那你说,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俞静风一捋长须,道:“诸位之中,当属伏宵君最合适。”
此言一出,殿中陷入一片可怖的寂静。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冷汗涔涔,有个别坐得离他比较近、不想惹祸上身的,甚至不动声色地开始挪位。
宿淮双眉尖一抽,显出几分森然戾气。
江泫背后站的是上清宗,九门中二门兵戈相向,后果可想而知。俞静风如此提议,且不论会不会实现,心中的险恶用意也暴露无遗。只是,江泫自认与他并无仇怨,听见此番提议,只觉得荒谬可笑。
他慢慢道:“俞门主实在很为诸位着想。”
俞静风冷哼一声,倒显得颇为受用。
不少人瞧他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怜悯,而他浑然不觉。
江泫继续道:“只是若有求于本尊、要本尊帮忙,自然需要筹码。我看,菁华门代代相传的白玉京就很合适。”
“不如就用这白玉京,来敲开玉川边境的结界如何?”
他的声音极冷、极缓,如同浮冰凌凌的湍流,又如北地彻骨的寒风,在这大殿之中回响。殿中人皆是满头大汗,甚至有在这灵压之下坐不住匍匐下去的,无论心中是什么心思,都不敢表露分毫。
俞静风被一道无形的灵力扣住了。他这才恍然发觉事情有变,伏宵君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清瘦文弱、并非不会对仙门中人出手,眼中顿时浮现惊怒之意,胸中心脏狂跳,恨不得现在就挣开封印,使尽浑身解数,都动弹不得。
白玉京合适?
合适个屁!!
那是菁华门门主代代相传的灵宝,是门主身份的象征!若此物被人夺去,他从此以后不必再回宗门,菁华门受此大辱,此后也别想在九门之中立足了!
没了菁华门,他俞静风什么都不是。少了出身和背景,就算有一身灵力,也只能在其他氏族里头当低三下四、看人眼色的幕僚!
思及此,俞静风的脸色白了一半,好不容易挣开嘴上的封印,深吸一口气打算破口大骂,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股力量重新锁住了。
这一股力量更为强大,也更为冰冷。如同一只铁手,悄无声息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多年苦修的境界与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却成了无足轻重的飞灰。
俞静风艰难地转动眼球,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入目皆是冷汗涔涔的面孔,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满脸笑容的花瞬。再一转,一双冷赤的眼瞳撞入视野之中。
他再也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江泫走到他面前,垂眼打量片刻,降尊纡贵地亲自弯腰伸手,将悬在他腰间的白玉京取了下来。
云定风止5
白玉京的本体, 那块雕砌花纹的白色玉璧,如今就被一截红绳连着,静静地悬在江泫面前。
他的神情冷淡, 旁人战战兢兢地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当江泫是生气了, 真要夺了这菁华门的镇门之宝, 一时心中念头想法颇多。
本以为他下一步要将这白玉京上的认主灵印抹掉,谁知江泫静静端详了片刻, 将玉佩握在掌心,重新垂下了手, 解开了缠缚在俞静风身上的封印, 道:“若此后表现有可取之处, 待到柊山神重新封印, 俞门主再来我这里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