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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这个描述让江泫想起了城外几十里上空盘踞的声音。那时,他对江子琢说滚下去,江子琢御剑的灵力便立刻消失不见,整个人从空中跌落下来,等到了城外,那只名叫潋潋的鬼也是,仅凭张口说话,就能让他们在原地团团转。
是以语言为咒,还是以声音?
不知为何,江泫总觉得这样的模式有些熟悉,打算等到见到那位少爷再说。他点了点头,又道:“他愿意帮你们解除封印?你们可找到了离开幻境的方法?”
江时砚道:“自然是……用了一些方法。”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有些不忍,又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让他牙疼的画面,提了这么一句以后就按下不表,接着道:“尚未找到。正因为还要再待,淮双才会顶替他的身份前去接亲。”
言罢,又想起从那喜轿之上下来的人,抿了抿唇,忍住了向宿淮双询问伏宵君去向的冲动。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府中的一片空地。
江时砚扬手一挥,面前的空气漾起数层波纹,片刻过后,空地之上凭空出现一座小院,在粼粼月色之下静默矗立。
江泫心道:障眼法。
一行人推开院门、跨过前院,一路走到房门之前。江时砚正想伸手开门,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宿淮双道:“淮双……?”
宿淮双道:“接上了。”
江泫道:“什么接上了?”
宿淮双道:“手脚。”
江时砚将手贴到门上,又是一道灵光闪过,江泫辨认出来,是用来加固的静音咒。如此一来,他倒有些好奇,房内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需要用几层静音咒来阻隔。
下好咒后,江时砚伸手推开了门。刚推开时没什么,等江泫迈过门槛、走进房间,劈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救命啊——!!!”
“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
“疼死了,我手脚断了啊!!!!”
宿淮双走在后头,只听见了最后一句,闻言冷声道:“已经接回去了。”
江泫定睛一看,房中用极粗的麻绳困着一位身形细瘦的人。看面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应当有二十余岁。长相破恶,品相不佳,此时坐在一把木椅上头鬼哭狼嚎,哭得面容扭曲,似乎伤心极了。
听见宿淮双的声音,他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张口尖叫道:“那也疼啊!!手脚不长在你身上,你当然疼了!!”
江泫道:“你折他手脚了?”
宿淮双道:“他想跑。”
椅子上的人撕心裂肺地反驳道:“你放屁!!我后面说不跑了,你也没见得把我解开!!宿淮双,你真是恶毒!阴险!阴魂不散!当时入门选试上头屁大点事你能记到现在,还专门跑上门来杀我!!”
聒噪得很,听了他的声音,江泫只觉得耳中刺得厉害,微微撇开头。宿淮双见状,眉头一皱道:“闭嘴。”
那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下闭嘴了。
江时砚道:“崔公子,我们没有要杀你,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崔公子开口了,这次的声音要比之前小上许多:“有你们这么请人帮忙的吗?我是神的遗民,身上有神力的!小心我再给你们把灵力封了,再让你们跪下来和本少爷磕头!”
他被绑得久了,心中极不痛快,说话也满是怨气,口无遮拦。江泫对这种垃圾话免疫程度极高,淡淡地瞥他一眼,问道:“你们有什么渊源?”
这是对宿淮双说的。少年略一摇头,道:“没有渊源。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他就咬定我在入门选试之中为难他,如今是找上门来报仇的。”
那人怒道:“你又装不认识我?听好了,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襄陵崔氏三子崔悢是也!”
宿淮双面无表情道:“不认识。”也不再听他说话,道:“将他灵力解了。记住,他叫江泫。”
江时砚听见这个名字,神色微微一顿。而椅子上的崔悢咬牙切齿道:“不解。打死我也不解。解了你们两个的已经算是给你们面子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过来,真当本少爷这么闲啊??”
房中响起佩剑出鞘的铮然之声,送生冰冷的红芒就停在他双目前半寸之处。这一下将崔悢吓得够呛,不顾一切地向后挪去,下一刻木椅四角失衡,他连人带椅子一块倒了地,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
江时砚上前劝道:“淮双,你先把剑放下……”又叹了口气,把椅子和椅子上的崔悢一块扶起来,道:“崔公子,你说阿泫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一定会生气。好好说话吧。”
崔悢哭哭啼啼地坐好,脸上、衣襟上全都是鼻涕眼泪,一边哭一边道:“你们就好好留在这儿,不好吗?在这儿好吃好喝好住,想要女人就有女人,日子别提有多好了,为什么要走呢?”
江泫听了许久,终于蹙紧了眉尖。
要问他对崔悢的印象,便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怪不得江时砚说有些端倪,若逢人说这个精巧无比的幻境是此人搭起来的,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但若说他是傀儡,他又确实解开了江时砚和宿淮双的灵力。方才他说,他是神的遗民,体内负有神力,虽然听上去荒谬,但又有一丝轻微的可信度,总之,疑云重重。
江时砚很有耐心地道:“可我们对好吃好喝好住和姑娘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