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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蛊虫,它们好像消失了。
梅希望扔掉枪,用浸染着硝烟味的右手抹过自己的眼睛。然后他把手伸到阿满眼底,缓缓摊开掌心,歪着脑袋问道,“你在找它们吗?”
两条白色毛毛虫被他捏破肚皮,流出绿色汁水和黑色毒液。
能把铁皮腐蚀的毒液却伤害不了青年白皙娇嫩的皮肤。
“这种虫子你还有吗?”
梅希望把毛毛虫丢进嘴里吃掉,意犹未尽地询问。
阿满的眼睛几乎瞪裂。
“我的蛊,我的蛊……”
轰鸣声在她的脑袋里滚动,像天塌地陷,像雷霆万钧。她的灵魂正在遭受火焰的炙烤和焚烧。她的内脏被搅碎,血液在蒸腾。她痛到癫狂,痛到抽搐,然后又痛到麻木。
这是蛊虫被杀死带来的反噬。她以前只听长辈们说过,却从来没感受过。
没人能杀死阿努人的蛊,更不可能杀死阿努人!
活到新的纪元,阿努人已经没有天敌。他们走出去才发现,外面那些人类简直就是爬虫一般的存在。外面那些人类只配当他们蓄养蛊虫的容器!
如果人类搅扰了他们的安宁,他们不介意毁灭这个世界。
但现在,她这个高贵的神族竟然被一个人类反噬了!
阿满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却忽然吐出一口血。她低下头想要看看自己的血是什么颜色,眼眶里又掉出两滴泪。
她用指尖沾了一滴泪,放进嘴里尝了尝,表情呆愣,眸光震颤。
原来她的血跟人类的血一样,都是红的。那人类的眼泪是不是也很苦,也很咸?
她含着自己的指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臣晨三人站在车门边观望。
大巴司机担忧地问,“满姐,你怎么了?”
阿满眼神一厉,终于从难以承受的巨大挫败中回过神来。她看向梅希望,正准备动手,梅希望却已经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将她举到半空,软着嗓音问道,“那种白色的虫子你还有吗?它们的味道像炸牛奶。”
阿满,“……”
大巴司机瘫坐在方向盘上起不来。大巴不断嘶鸣,跟在后面的三辆suv也在按喇叭,整个苗寨都被这些癫狂的声音淹没。
很多苗人走出来,站在村口眺望。
“你还有,我闻到炸牛奶的香味了。”梅希望晃了晃举在半空的阿满。
阿满一米七的个头,一百多的体重,在他手里却像个布娃娃,可以随意摆弄。
阿满的眼睛里冒出红光。她无法呼吸,狰狞的脸庞涨成紫红色。
死!她要这个人死!
梅希望摸摸自己的眼睛,白嫩掌心里又多了两条毛毛虫。他把虫子吃掉,舔着殷红的唇瓣问道,“还有吗?”
阿满的眼睛不断闪烁红光。
梅希望抓出几十条白色毛毛虫,吃到打嗝。
“还有吗?”他依旧没得到满足。
但阿满涨成紫红色的脸已经变成白色。血液仿佛在她体内蒸发殆尽。她眼眶里流出两行泪,瞳仁之中最后一丝红光永久地熄灭。
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变冷,梅希望随手把她扔掉。
阿满的尸体砸在人贩子的尸体上,闭不上的眼瞳里残存着深深的恐惧。
司机从方向盘上滑落,瘫在座位底下。很多很多人死在他车上。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掉的阿努人。
臣晨滑动轮椅退让到一旁,冲呆滞的顾宏下令,“把这两具尸体扔下去。”
顾宏回过神来,连忙把两具尸体踹出车门。
“香快燃完了,你去开车。”臣晨朝云子石下令。
云子石吹着口哨走到车头部位,把司机拖出来,一手刀砍晕,自己跳进驾驶座,将油门踩到底。
什么神路?他倒要碾压看看。
车轮飞快转动,抛飞沙粒,留下两条狂野的车辙。大巴蛇形走位,在一众村民惊骇的目光里抵达村口的土路。
六支香刚好燃完。
大巴堪堪停在沙路边缘,巨大车身堵住了后面的三辆suv。
三辆车只能停在沙路上,愤怒地按喇叭。它们的轮子碾压过阿满和人贩子的尸体,染上血液。
陈烨从车里跳下来,踩在沙地上,大声询问,“你们杀了人?”
臣晨的轮椅停在土路上。他静静看着陈烨,没有回话,眼眸里暗光闪烁。
梅希望走到路边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想要用草茎去拨弄那些金黄的沙粒。臣晨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
梅希望噘噘嘴,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坐在臣晨腿上,用狗尾巴草来回拨弄臣晨的脸颊、眉眼和耳朵。他腮边的梨涡若隐若现,顽皮又甜蜜。
臣晨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他的自制力已经在全然崩盘的边缘。
云子石和顾宏点燃香烟,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烨。
陈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语气冰冷,“除了那个粉头发,其余的杀掉。”
躲在车里的几个保镖掏出枪,对准臣晨等人。他们也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杀过的人一只手数不过来。流弹会不会伤害站在村口的村民,他们根本不在乎。
这个地方很封闭,连卫星都找不到。放一把火,所有物证、人证都能销毁。
云子石和顾宏没有躲。因为他们已经发现,陈烨的身体正在下陷。那人的脚掌,脚踝,半条小腿,已沉没在沙粒中,但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