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1)
盛拾月也不答话,斜眼瞥了小厮一眼,旁边的叶流云就先上前,掏出几两银子丢给小厮。
那人立马笑起来,弯腰往里头请道:“谢殿下赏,殿下里头请。”
“对了,瞧我这记性,孟小姐她们也来了,需要小的过去支唤一声吗?”
听到这话,盛拾月眉梢一抬,终于开口:“她们也在?倒省的我再让人去喊,你过去喊一声,说我盛九拿了两件好东西过来,让她们通通滚过来。”
小厮连忙答应了声。
不多时,三楼中的雅间被人填满,嬉笑斥骂声不断,好不热闹。
而另一边的宁清歌刚踏进大门,便瞧见曲黎携晚园快步走出,两人的面色都不算太好,尤其曲黎,满是疤痕的脸上写满怒气,直到瞧见她才停顿住。
“家主。”
“宁大人。”
前一声是晚园,后一声是曲黎。
宁清歌微微点头,便看向曲黎,温声问道:“曲姨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略显敬重的态度让曲黎面色稍缓,转念又想起自己没看住盛拾月的事,略羞愧道:“殿下她不愿读书,翻墙遛出去胡闹了。”
闻言,宁清歌眉头微皱,继而道:“可知殿下去了哪里?”
“樊楼。”
话音刚落,宁清歌转身就走。
盛拾月不知她的新婚夫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她斜身倚着木栏,将手里的算盘啪啪作响。
这算的,自然是那对琵琶和蛐蛐的价格。
她不喜许正明,便连带着他经手的东西都嫌弃,也不管这些东西价值如何,直接往桌上一丢,便让其他人随意出价,价最高者拿走。
汴京子弟也分阵营,一边是以盛拾月为主的纨绔子弟,另一边是类似于许正明那种决心科考为官的“清流”,两方人向来不对付,一直大小摩擦不断,但多数是“清流”子弟占上风。
眼下可好,许正明在盛拾月这儿摔了个大跟头,这些人自然乐的看笑话,纷纷争价抢蛐蛐、琵琶,想等日后提到许正明面前,阴阳怪气嘲讽几句。
于是价格越抬越高,远远超过实际价格。
盛拾月漫不经心拨弄算盘,好半天也没拨出个结果,更像是无聊时的胡闹。
旁边的孟小四实在听不得,直接道:“现下加起来是八百七十一两银子。”
“哦?”
闻言,盛拾月手一停,丝毫不怀疑对方在这方面的计算能力,隻嫌弃道:“怎么才那么点?”
孟小四眼睛一亮,立马道:“殿下财大气粗,如今又嫁给当朝丞相,自然是瞧不上这点小钱,不如全赏小的,攒点功德。”
这孟小四本名孟清心,取自富贵随云散,清心寄晚霞的清心,本是盼望她不为俗物困扰,可没想她偏反过来,是个掉进钱眼里头的财奴,时常将一把两个巴掌大的黄金算盘挂在腰上,将衣袍坠得不停往下落。
不过这算盘眼下已被盛拾月夺去,隻余下一条被扯得宽松的腰带。
听到她的话,盛拾月唇角一勾,却没有丝毫笑意,道:“是谁嫁给丞相大人了?”
孟清心也不怕她,乐道:“也不知道是谁当着众人的面,将丞相大人硬扯向三楼,如今婚礼都结束了,你倒是不乐意了?”
“我还以为你马上就要和徐家那位一样,成个动不动就要被罚跪的妻管严!”
“我那是……”盛拾月脱口而出,又骤然止住。
孟清心接得更快:“你不会说你只是一时酒醉,这场婚礼当不成真吧?”
她话音一转,说:“如今整个汴京都在传这事。”
她视线往下落,示意盛拾月往楼下看,用夸张语气地继续:“现下刚好讲到废物色胚纨绔欲在大婚之夜轻薄丞相大人,被大人拚死抵抗,纨绔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一脑袋撞到墙上。”
她话音刚落,底下人就好像配合一般,一群人纷纷拍手叫好,又遗憾老天爷不长眼,居然没有撞死这个废物纨绔。
盛拾月扯了扯嘴角,孟清心回之以微笑,并道:“从昨日说到现在,只要讲到你撞墙的那一段就有人鼓掌。”
盛拾月面色微沉,眉眼间刚浮现几分恼意,可片刻之后又被压下,将手中算盘用力那么一拨。
——啪!
滚动珠子直接撞破了一小块。
正好这时,对面竞价的家伙终于得出了个结果,拿着大把银票就往盛拾月这儿递。
可盛拾月接过之后,却一秒不停留,转身往楼下用力一抛。
宽袖被扬起,露出一截纤细手腕,继而满天的银票如雨落下。
楼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一道娇纵至极的声音响起:“那谁来给我讲讲,这盛拾月——到底是怎么个纨绔法。”
她一字一句道:“讲得好的,有赏。”
底下掀起一片喧嚣,众人争先恐后地开口,甚至挤上桌椅,仰头垫脚,生怕上头人听不见一般,将街头巷尾的传闻大喊出声。
宁清歌来时,正讲到最精彩处。
一人说盛拾月十二岁时就踏入烟柳之地。
一人说盛拾月挥霍无度,十六岁上赌桌,三天输掉千两白银。
还有人说她十九岁将倚翠楼欢颜捧上花魁位置。
激奋的声音掺着难以察觉的妒忌。
整个汴京无人不骂盛拾月,说她仗势欺人、肆意妄为、目无礼法尊卑,可谁又不羡慕她、不想成为她,皇室血脉、武安君庇佑、家财万贯可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