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 第137节(2 / 2)
中。
“时甫兄是我的同年,我怎能不相助?”郑汝璧道,“元辅夺情之事,多仰仗学士了。”
郑汝璧也是正统的读书人出身,又岂会赞同天子的夺情诏?不过他性情稳重,于朝事上发声不多,但他私下里却极是赞同柳贺劝导张居正、稳住翰林院同僚的做法。
在郑汝璧看来,大明官场的事也非事事复杂,但有些官员总要效仿杨继盛,以在这世间留下清明官声。
杨继盛的确令人佩服,然而斗倒严嵩靠的还是那些暗暗蛰伏的官员,以己身催大义之事并非时时管用。
柳贺的做法并不激烈,但就当下来说,这已是最好的做法。
若是人人投书上谏,事情最终能否解决?这其实是未知之数。
但可以想象,京城官场必然因此变得一团乱,这于政事并非益事。
喝了两杯茶,郑汝璧便问柳贺:“王元驭欲任吏部侍郎之事,泽远可知?”
柳贺道:“詹事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任吏部并不算早。”
申时行都任阁臣了,王锡爵任吏部侍郎又有何不可?在柳贺看来,王锡爵是极有才干之人,若非他为人太过正直的缘故,他晋升未必比申时行慢。
“那泽远可曾想过?”
郑汝璧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柳贺摇了摇头:“恐怕太早。”
若是王锡爵晋吏部侍郎,按郑汝璧的意思,柳贺就可更进一步接替王锡爵的位置,但柳贺资历未必不够,年岁上却着实轻了些。
他猜测,至少在天子大婚之前,王锡爵这詹事府詹事的位置不会动,宫中及内阁也不会把天子大婚的重任交给柳贺这样的年轻官员。
不过……想及天子大婚后便是成年,柳贺也颇感头痛。
若是在民间,男子成婚之后必然得担负起家业之责,天子如今却仍听李太后耳提面命,张居正也并无将权势让渡给天子的意思。
这事着实是难。
柳贺也理解张居正,田亩、河道、财税、人事……样样改革都处于关键期,若是乍然交予天子接手,好好的事情必然会变得一团糟。
“泽远若是想动,我愿为泽远在大冢宰面前提及。”郑汝璧道,“泽远不必此时答我,日后慢慢想便是。”
柳贺不知郑汝璧突然提及王国光是何意,但今日郑汝璧与他提及此事,必然是有要和他亲近的意思。
对柳贺来说,与吏部文选司郎中交好自然是求之不得,从刘台遭廷杖后,柳贺便发现了自己为官生涯中的最大问题——人脉。
他在翰林院中结识的都是翰林官,翰林官在官至吏部、礼部侍郎这样的高位前,在官场上建树有限,可
一旦上位成功,如申时行这般,就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因而柳贺也算是反省了一番,无论如何,多结识几个朋友总比结下仇家要好一些。
茶喝得暖了,柳贺便向郑汝璧提及,他有一好友如今仍在陕西任职,可否将之调回京,若是不能回京,也请往浙江、福建等富庶之地。
按施允的资历,他早就能任新职了,然而他在官场上没有背景,为人又正派,此时便仍留在陕西,官位只升了半级。
一个地方官员的任用对郑汝璧自是轻而易举,认识到柳贺对张居正的影响力之后,连吏部尚书王国光都有为柳贺走后门的意思,郑汝璧自然也想和柳贺打好关系。
除了张居正这一层外,郑汝璧同样看重柳贺对天子的影响力。
六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可论及和天子的亲近,反倒不如翰林院的众位讲官。
自隆庆以来,内阁辅臣中,非天子日讲出身的寥寥无几,如今的四位阁臣,几乎人人都曾出任过日讲官之职。
柳贺的詹事府少詹事可谓是阁臣的后备役,阁部不合历来是大明优良传统,然而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官员们之间并无私仇。
结束了关键话题后,柳贺便与郑汝璧随意闲聊了起来,郑汝璧与罗万化、赵志皋都是浙江籍的进士,平日私交便极好,柳贺与他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回去的路上,柳贺便一直在思索郑汝璧所说之事。
其实当下,升不升官于他而言并非最要紧事,柳贺现下卡着詹事府少詹事与翰林院侍讲学士的位置,旁人也不能越过他跑到他前头,但在这一任上,柳贺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他多少要有所作为。
想及此处,柳贺回家之后便给张居正回了一封信,信中说,张居正若是属意削藩,他愿效犬马之劳。
正旦
“恩师返乡已有一月了。”
炉子前,柳贺与吴中行、唐鹤征一边温酒,一边涮着羊肉锅,过了冬,京城人便常吃羊肉,这“风羊火锅”据传是朱元璋发明的,用的是风干过后的羊肉,天冷的时候吃上一些羊肉,再温一壶酒,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
正旦时的忙碌到今日终于歇了下来,柳贺便约着吴中行、唐鹤征一道喝酒,自张居正夺情之事后,这还是柳贺第一回 与吴中行二人聚一聚。
吴中行此次并未上疏,因而他仍在翰林院待着,不过他欲上疏之事并非隐秘,以张居正的脾气,就算不给他一个教训,恐怕也要将吴中行扔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