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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低语,谢姐一个眼风扫过去,那边顿时噤声。
明闻并未在意那些声音,他凝视黑沉的天空,从白熠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魏年拍下的第一张槐来村的照片,背面记下的时间,正是七天前。
也许那时,魏年无意间来到这里,发现了这个村子的特殊,于是,他开始观察,每天都拍下了几张照片。
第五天,魏年意外拍到执法者。又过一天,魏年一家死亡,明闻和白熠寻着照片,找到槐来村。
今天,刚好就是第七天。
灾难并没有提前,预言中的七天,从槐来村被“观测”到的那一刻起,就已开始。
明闻拿着照片,在其他人面前轻轻晃过。
那些人毫无反应,好像他手中的照片根本不存在。
他们都紧紧地盯着天空,警惕着即将到来的灾难——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来了!”
天空之上,乌云毫无征兆地转为鲜红,大片大片的血色在苍穹铺开,仿若沸腾的血海,蔓延至遥远的天际。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眸,都被鲜红淹没了。
“……”
无端的,明闻按住胸口,衣服之下,靠近心臟的位置,那道沉寂了许久的陈年旧伤,忽地泛起了尖锐的疼痛。
“哥哥。”
白熠轻轻拉住他的手,没有情绪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我感应到了我的本源,我真正的诞生之地。”
“就在那里。”
明闻心头一跳,看向身边的少年,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要走了吗?”
白熠沉沉地注视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下一秒,偌大的苍穹压顶而下,血红的浪潮吞没了视野,明闻被迫后退一步,心臟仿佛被撕裂,熟悉而久远的疼痛压得他无法呼吸,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
银发红瞳的少年消失在了他的身边,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黑日与怪物
天空中的血色倾泻而下,整个槐来村,都被一片汹涌的红雾覆盖。
鲜红的雾气弥漫在四周,遮蔽了视野,眼中找不到银发红瞳的少年身影,明闻向前走了一步,心臟仿佛要从胸口中破开,他攥紧心口的衣服,痛苦地弯下了腰。
“哥哥!”
黑暗从地面卷起,呼啸而开,震散周围的红雾,银发红瞳的少年一步踏出,抱住明闻。
“找到你了。”
熟悉的气息与冰凉的体温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明闻抬眼,抓住白熠手臂:“你——”
“刚刚,我差点就和哥哥分开了。”白熠的脸庞贴上明闻,双手紧紧环过他的腰,胸膛相抵,不留一丝缝隙,“还好,抓住你了。”
明闻:“……我以为,你要回到本源那里。”
“我不走,”白熠磨蹭他的额角,轻轻地说,“哥哥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处。”
“……”
明闻望着那双血色沉凝,深沉而又专注的眼眸,没有言语,垂下眼睫,轻轻抵着少年额头。
白熠抚上他的心口:“哥哥,难受吗?”
明闻摇了摇头。
白熠:“哥哥说谎。”
“不过,”它的声音温柔,就像手掌抚摸明闻心臟的力度,“很快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以白熠为中心,黑暗沸腾,咆哮着掀起惊涛骇浪。
大地裂开巨口,透出延伸向下的漆黑,那是不见底的深壑,仿若连接了传闻中的幽冥地狱。比夜色还幽冷的黑暗从深渊内汹涌而出,吞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空间。被扯落的夜幕里,狰狞的触手翻腾,间杂着一隻隻冷漠的血红眼睛。
倾颓的天空被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支撑而起,苍穹中的血色被一点点剥离,原本覆盖了整座槐来村的血雾也在退去,被黑暗寸寸吞噬。
直到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弭于阴冷的黑暗里,大地裂开的深渊忽而收缩,隐没于白熠的脚下。
重归正常的槐来村,一张张进化者的脸庞,充满惊愕。
就在刚才,他们被分散到了各个角落,与同伴失联,只能自己徒劳地对抗那鲜血弥漫的雾气。
而现在……天空重归蔚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灾难结束了?
进化者们不解,怀疑,没有人敢开口,一双双眼睛含着畏惧,投向村子中间的那两道身影。
他们刚才看的很清楚,吞没了血红的,是冰冷的黑暗。
黑暗,来自那个恐怖的怪物。
此刻,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没有分给其他人任何一点眼神,它垂着头颅,贴上那个被它圈于怀中的年轻男子,似乎在轻声和他说些什么。
“哥哥,还是很难受吗?”
明闻轻轻摇头。
——实际上,从刚才起,他的心口,仿若被撕裂的疼痛从未停止过。
明闻眸底涣散,强撑着思绪,思考一件事情。
试图毁去槐来村的力量,与白熠同源,来自它的诞生之地。然而,为什么他会受到那样的力量影响,产生了某种共鸣?
心臟上的旧伤,他早已记不清从何而来,就像他的其他记忆,被刻意封存。
可是此刻,那道本该愈合的伤疤,似乎正被一点点揭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白熠眼眸冰冷:“我带哥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