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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牛群。
适者生存这是动物本能,我深信绿怡不难适应。
夜se渐浓景物轮廓也渐披上了水墨se。我们依稀看到远处草坪绿怡那灰白的身影还在来回晃动。这天我与依玲一直留到入夜没有离开,因为还不放心。也许今天奔波了一天我与依玲到了此刻也困倦得抬不起眼皮,也就找了个草丛互相依偎躺下了。二月的夜寒意阵阵。我与依玲把马鞍当席,割了两张一人高的大蕉叶盖在身上挡风,互相紧抱着取暖迷迷糊糊却没法真入睡。半夜时份我与依玲在忍着寒风煎熬乍睡乍醒时忽然感到脸上有一gu暖流,我睁眼一看发现竟然是绿怡站在我们身边,牠正用舌头舐我们的脸。依玲也发觉了,我们都喜出望外坐了起来。绿怡或许明白天气寒冷我与依玲受不了。此刻牠竟在我们身边躺了下来。我明白绿怡的心意,向牠说了声道谢後便双双枕在牠肚皮上睡了。那晚绿怡的背为我们档了风,温暖的t温沁入心脾,我与依玲一直安睡到天亮。
第二天我与依玲暂时告别了绿怡,准备过两天再来。想不到刚到家警长的电话来了。原来骑术学校已经正式落案,警方要按请求将绿怡带回学校,如果我们拒绝合作会被刑事起诉盗窃罪。
绿怡是骑术学校的生财工具,每天都有许多马迷慕绿怡之名来骑玩。要买下绿怡是一笔我们无法负担的巨款。我与依玲商量过後提出一个交换条件,让绿怡在那地方多生活一星期。但请求没有获得接纳,骑术学校要求我们廿四小时内交回绿怡,否则将刑事起诉我们。没计可施之下,那天下午我俩唯有带警长一行人重回桃源。
骑术学校的校长戴箂先生带同驯马师、几个助手还有绿怡的马夫也来了,还有一架运马车。一行人沿着那条乡村路蜿蜒前行时我与依玲心情也越沉重。
我清楚记得那时绿怡正独自在河溪边低头饮水。当驯马师靠近绿怡时他手上那条套马索惊动了绿怡。牠或许忆起了童年时曾经的遭遇,正是这条套索令牠失去了自由。绿怡本能地抬起头惊慌地直立起来举起双前腿嘶叫了一声,迅间便拔足向山後狂奔。驯马师也催马紧追不放。绿怡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边拐角处。
我与依玲的心刹间被扯住了立即拔脚追了过去。
原来绿怡跳进了山後那个淡水湖,牠正向湖心游去。後来在那儿打转绕圈不愿回岸。
据驯马师说这是自杀方式直到jg疲力尽便会沉下湖底。後来驯马师得到了淡水湖管理处帮助派出了一只汽艇,终於在湖心的地方把绿怡套着了。
看着绿怡在水面挣扎我俩都暗言神伤。
当绿怡被押解上马车时我站在傍边看到牠眼中充满沮丧。我们发觉绿怡腿上有伤痕,看样子是博斗留下的。或许是那些野牛不忿绿怡侵入了牠们的地盘,绿怡为了生存曾与牠们博斗过。
依玲忍不住ch0u泣了一下。
绿怡始终没有逃过被支配的命运,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对唔住。」我在心里默默向绿怡道歉。
9待续
那年绿怡已经老了。至今我还记得绿怡离开人世的那一刻。
绿怡9大结局
短篇
中国文学史上的经典
绿怡
秦村
9
那年绿怡已经老了。至今我还记得绿怡离开人世的那一刻。
一连几个星期天我与依玲都发觉绿怡的神情明显b以往呆滞。那时我俩内心都隐现一种预感:绿怡也许正步向牠生命的终点。这是牠从来都未意识过的。正如赛马场上的终点线对於绿怡来说是没有意义的。牠需要的是能够在草地上奔跑,超越其它同伴是唯一的快乐。
南国的秋天草地依然一片青绿,天空瓦蓝没有一丝云彩。这天同样是星期天。依玲今天有点事要辨没有来,托我带了一块朱古力来喂绿怡。
我来到草坪时绿怡正站在一棵木麻h傍低垂着头没jg打彩,偶有几只蝇虻在牠脸颊上惊飞。
我走到牠身边轻叫着:「绿怡、绿怡」。
绿怡向我眨了一下眼睑好像终於等到我来了然後缓缓将头抬起一动也不动站在那儿足有三分钟之久。好一会,牠艰难地举起左前腿动了动,却没法迈出去。绿怡明白自己迈不开步子了便站着不动,偶尔眨一下眼睑。牠老态龙锺动作迟钝但依然让人感觉到绿怡并没有失去生存意志。牠的眼神透出对生命的眷恋。
我轻轻地抚0着牠的颈项。绿怡没有任何反应像当我不存在。也许绿怡已进入了另一境界。我盯着牠凝思良久。
这时绿怡艰难地抬起头仰望蓝天。看得出来牠用了很大的力气,那是牠仅存的一点力了。我仔细地观察着牠。我看到绿怡眼神中透出一丝忧伤的泪光,那是一种充满思念的忧伤。也许牠迥想起了纽西兰蔚蓝的天空以及蓝天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那是牠的兄弟姊妹繁衍生息的地方。突然间牠的身躯向前一倾跪倒在地上,头开始慢慢垂下。快够到地面时绿怡用了最後的力气支撑着,yu再将头抬起。牠全身颤抖着一下子整个身躯都溃倒在草地上。绿怡口中吐着白沫眼眶饱含泪水全身ch0u畜着。我明白绿怡不行了大声叫了起来。
叫声惊动了管理员。
有两个穿制服的人跑过来检查了一番,也听了一会脉博。
就这样绿怡si了。si在骑术学校的草地上。牠眼神中的泪水开始慢慢凝固瞳孔变得混浊,倒映出来的那片蓝天也渐渐模糊了。
我手中的朱古力一下子掉落到草地上。
我不忍心绿怡成为狗粮於是与骑术学校的主管戴箂先生商量希望将绿怡下葬。戴箂先生明白我的理由与诚意以後也很赞成我的想法,还主动替我联络了火化的事。
当晚依玲知道噩秏後想不到她大哭了一场。
绿怡终於离开了我们。
当天晚上我与依玲反省了当日向警方透露绿怡的行踪在道德上是否有问题?如果用坐牢来交换绿怡的自由我们有没有这样的道德勇气?最後我们下了结论:我们当时缺乏了必要的智慧来处理此事。
我们挑了跑马地附近的墓园好让绿怡的墓地与马场跑道朝夕相望。墓地管理处出於宗教情怀也破例接受了我们的请求。
那天依玲在绿怡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枝h玟瑰一排朱古力。
不久,由於工作关系我搬到了新界居住与依玲见面的次数也小了。依玲大学毕业以後有了新的社交生活。我与依玲之间的关系也渐起了变化。
一年後我们终於正式分手了。
每年清明时节我总会看到绿怡的墓碑前放着一枝新鲜的h玫瑰与一排朱古力。我知道那是依玲的祭品。
又过了几年,我发现清明时节再也看不到依玲的祭品了。
岁月流逝令许多往事悄然褪se。每年打吡大赛後都有新的马王诞生,绿怡的名字也渐渐地被人遗忘了。
许多年以後……
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当年蓬香的老板也就是依玲的叔父,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依玲已经移民纽西兰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纽西兰是绿怡的故乡。也许在那碧水蓝天青草长绿的地方依玲会找到她的归宿。
今天赛马虽然已经不再是我的嗜好,但这段往事却终生萦绕脑海。
「如果依玲没有与我相遇,也许她会过着另一种人生。」有时我会这样想。
1998年初稿2012年网上发表2017年版
本作品初稿曾投稿本地多份文学杂志没有下文,或许是文化代g0u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