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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十安跌落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攀升上来了,甚至打心底里还有点想笑:“你这灾星的名头,也不算是胡乱得来的。”
“那是,靠我自己本事得来的。”时不虞说回之前的话题:“你的养父母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在你来之前,我以为只有外祖家知晓。”
时不虞点点头,又问:“有些人,是通过你外祖为你所用?且他们都不知?”
“是。”
时不虞不想问了:“你主动说,还有哪些。”
看出她的不耐烦,言十安也不故作深沉,将自己这几年铺展开来的地方一一告知。
“我有一家典当行,京城居不易,便是官员里捉襟见肘的人家也不少,要是家里再出个好赌的,典当行去得更勤快,而我手里,正有个赌坊。舍下点利益,得到一些在他们看来无用的东西,愿意和我做交易的,极多。”
赌坊他开的,典当行也是他的,两头吃,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时不虞有种突然开窍的感觉,原来买卖还可以这么做!学到了!
言十安哪能想到时姑娘这也会学,继续将自己的种种铺排一一告知,至于藏了哪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眼下的时局来说,时不虞觉得已经够用。
“我心里已经有底了。”
言十安眼神深沉:“自此之后,我们便休戚与共,彻彻底底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时不虞也正经了神色:“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我们的交易。”
交易啊,言十安差点忘了,他们眼下的关系是源于一桩交易。
看时不虞起身似是打算走了,他福至心灵,问了一个他之前想过但没打算问的问题:“那位勿虚道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胡子啊!”时不虞重又坐了回去:“是个贪吃的老头儿,十三年前第一眼见到他就一把白胡子,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胡子稀疏了点儿,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是牙口没以前好了,阿姑给我熬的麦芽糖把他牙都粘走一颗,从那之后他就不敢偷吃了。”
“……”言十安没见过这样的世外高人,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
“他担得起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历史上那些事,他比自己还剩几颗牙都了解得清楚。我上边十一个阿兄,每个所学都不同,全是他教出来的,他连兵法都会。”
伏在圈椅的扶手上,时不虞边说边笑:“他收了十一阿兄之后本来不打算再收弟子,说他已经教无可教了,结果又收了我,还是个女弟子,更不知道要教我什么,就让十一个阿兄每人抠一点出来教我,本想看看我更擅长哪方面,没想到我全都学得挺好,他就想到什么教什么了。”
说着说着,时不虞都有点想白胡子了。
反正又回不去,不如不想。
时不虞站起身来:“我回屋了,你想到什么想告诉我的随时来找我。”
“行。”
提个建议
回屋的路上,时不虞的脚自有主意,去书楼藏了两本话本回去,只是没急着打开看。
她先去了书房,将今天得到的信息一一写出,再以自己的方式拆分,联合,思量片刻,重又拿起笔在这其中添上自己能动用的种种,看着写满的宣纸陷入沉思。
言十安必然还有隐瞒,但他隐瞒的那些是他的底牌,不会轻易动用,更不会用在劫囚这种外人之事上。
时不虞从头到尾再细想了一遍,没错,引着追兵追错方向既不是她安排的,也不是言十安安排的,只是他们之前信息不通,互相都以为是对方所为。
当时有外人帮了忙,会是谁?
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七阿兄做的事是她安排的,排除嫌疑。
大阿兄虽然在京城,但她短时间不会到他面前去,只要能和言十安谈成交易劫囚之事她有七分把握,交易不成才会去找大阿兄帮忙,等他知道自己劫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安排了,应该也不会是他。
那是五阿兄?他虽然不在京城,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担心她事败,派人来替她查缺补漏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早知道就让阿姑这次过去顺便问问了,确认了出手的人是敌是友,她才能安心。
沉吟片刻,她起身往外走去。
那边,言十安得知时姑娘去了趟书楼,衣囊鼓鼓的离开,好似全然忘了不久之前才答应不会带话本回屋看,离了视线,她压根没打算听话。
“去把话本全收起来。”
言则应下,想了想仍是提醒自家公子:“表姑娘正在兴头上,您把书收了怕是会生气。”
“要是阿姑回来她仍如今日这般精神不济,怕是要恼我给她买回来那些话本。”言十安提笔蘸墨:“先收了。”
罗伯用眼神催促他快去:“那位万姑姑不是寻常家仆,对她好不好她不在意,要是伤着表姑娘,她怕是要不干。”
言则想起来那日送肉骨头过去,还得了万姑姑一个笑脸,深觉罗伯说得对,赶紧转身去收话本。
罗伯托着衣袖上前给公子研墨:“表姑娘知道了公子如此多的秘事,可有透露一些她身后那人的情况?”
“她嘴里那位白胡子应该就是把她从忠勇侯府带走的人,初次见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把白胡子,因而给他起的这名。”言十安停下笔:“白胡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兵法,她有十一个阿兄,个个所学不同,而她集众家之长。初次登门的时候她说故人来见,我想了许久,也未想到哪个故人有如此本事,你知晓的人里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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