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三个人连拉带拽的动作下,宁堔卡着宁景洪脖子的手终于有所松动,但也只有那么十几秒,紧接着宁堔再次用比刚才更大的劲儿勒住男人不放,眼里的杀意也愈发浓重起来。
这一层楼没有其他病人护士经过,头顶就是监控,如果宁堔真将宁景洪活活掐死,等待宁堔的结局绝对是被关进监狱蹲个十年二十年。
“怎么办啊,再不想个办法宁堔真成杀人犯了!”宋羽扬对着沈默嚷嚷道,急得不行,“这他妈跟走火入魔一样!操!”
邢舟干脆绕到宁堔身后,用两只胳膊拦腰兜着宁堔往后拖,但起不到作用,失控中的宁堔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没法完全拽开。
沈默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没那么慌,压着声音说:“宁堔你看看我,你先看着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打过赌,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答应另一个人任何条件,你记得吧,嗯?”
一旁的陆之衍嘴角挑起笑,他第一次听说这两人还打过赌。
邢舟一愣:“有用吗?”
宋羽扬盯着宁堔,发现宁堔眼神光暗了一下,忙说:“有有有有,有用!”
沈默顿了顿,用手挡住宁堔的视线不让他看已经背靠着墙奄奄一息的宁景洪,继续低声耐心道:“你说过,无论对你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是不是?宁堔,我让你马上把人给放开,现在就放开。”
沈默话说完,感觉手心被宁堔的眼镜框给碰了碰,立马不带犹豫抱住宁堔往前一带,直到和身后再度倒在地上的宁景洪拉开了至少有十几步远才停下来。
“没死,还有气!”下一秒宋羽扬喜出望外的声音就传来,与邢舟合力扶起因缺氧而失去意识不省人事的宁景洪往旁边长椅上放,想说等会去叫医生护士过来急救。
沈默心底那口气慢慢喘匀,原本死搂着宁堔不敢放的手也松了松,沈默侧着目光叫了声宁堔的名字。
等了一会,身前的人却始终静止般动也不动,沈默尝试去握宁堔的手:“宁堔,没事了。”
宁堔整个人贴在沈默身上死死盯着某处,四肢没有一丝半点的多余温度,牙关紧咬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双手依旧维持在一个紧握住什么东西的姿势,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像是身处极度恐惧的噩梦中醒不过来。
沈默见状,慢慢拍着宁堔的肩背,继续轻声重复:“没事了,现在没人会伤害你,没事了。”
宋羽扬从没见过沈默这么温柔的一面,直接找不着北地给看呆了。
安静的医院过道,沈默一身精致讲究的深色穿着,长腿笔直站在原地,因为宁堔而没敢有动作,刚才一番折腾让他头发有些不太服帖,看着比宁堔还要焦躁。
一旁的陆之衍先是嘴角带笑瞥了眼被沈默单手环抱着站在一旁的宁堔,然后才收起表情朝宋羽扬他们走过去,小心翼翼打量昏迷中的宁景洪。
男人半边脸淤青肿起,脖子上被手掐过的勒痕看着分外惊悚,身前的大衣全是被宁堔踹过的痕迹,凌乱且十分狼狈,毫无体面可言,与先前的衣冠楚楚形象大相径庭。
陆之衍略带讽刺地无声啧了一下。
邢舟抬头看了看陆之衍,眼中露出琢磨不透对方的疑惑,陆之衍目光仍在宁景洪身上,没注意到邢舟那一丝诧异。
过了没多久,宁堔才像是惊醒般,所有神志恢复过来,眼神冷得不行:“你说什么?”
“你现在和我提打赌的事?”宁堔沉声问。
宁堔脑子被仇恨占满,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难以分辨是非,以至于将一部分仇恨转移到了沈默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沈默被宁堔充斥着恨意的眼神给蛰了一下,看着宁堔没说话。
宁堔推开沈默吼道:“沈默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这声吼让宁堔整个声音都变了调,远处宋羽扬和邢舟跟着一阵紧张,生怕宁堔又冲过来准备亲手杀了宁景洪。
陆之衍回过头,眼睛眯了起来。
沈默呼吸一滞:“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跟我有什么对不起好说的。”宁堔打断沈默,声音因为吼过一嗓子,而夹带着沙哑发颤。
宁堔自上而下的冰冷视线里,找不出任何往日温顺沉稳的踪影。
沈默升起一个念头,宁堔原本就该是这样的神情,现在的宁堔才是真实的。
“最该道歉的是他……”宁堔十几年的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憋闷又无处发泄的情绪瞬间爆发开,指着躺在长椅上的宁景洪,拔高声音,“该死的也是他!”
宁堔突然上前一把揪住沈默衣服,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将脸色越发难看的沈默逼得退无可退,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你知道我妈去世那年我才多大吗?你知道十多年里我每天过着什么生活吗?你懂那种时刻害怕被抛弃的心情吗?你被人像垃圾一样嘲笑欺负过吗?体会过因为这些而连续一个月整晚睡不着觉的滋味吗?我告诉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恰好就是我亲爸,如果没有他,我妈根本不会死你懂不懂?”
说到最后,宁堔几乎全身发着抖,呼吸声也变得厚重,乱成一团,充血发红的眼眶里全是愤怒与挣扎。
沈默感觉心脏位置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而过,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带低哑地说:“你不能用他的过错来毁掉你自己的人生,至少不该这么极端,还有很多别的办法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