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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医院走廊就他们几个人,可能是得知叶秋梦没什么大碍,原本提心吊胆的心情显得轻松不少,说说笑笑着讨论等会去哪吃饭。
“沈默不在吗?刚才他不是来找你了。”原本没怎么说话的陆之衍突然问。
“他去洗手……”宁堔话音还没落下,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叮咚一声响,似乎有人搭乘电梯正上来,依稀还能听到电梯门缓缓开合的声音,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出。
像医院这种不管什么日子都人来人往跟赶集似的地方,有人上下电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对于这点小动静,几个人中没谁去在意,依旧无所顾忌说话聊天。
“回来了。”陆之衍视线绕过宁堔,微笑着朝他身后看去。
宋羽扬马上挥手:“默哥,一会上哪吃饭啊?我都快饿傻了。”
沈默轻描淡写一抬眼,发现他们跟列队集合似的排排站,因为身高突出,特别是宋羽扬没长骨头般始终半个身体靠向陆之衍,看着不像上医院看望病人,更像来这瞎晃悠打发时间。
“邢舟今天生日,他决定去哪吃就行。”沈默说完,眼神投向宁堔,露出一点晦涩不明的笑。
宁堔想起沈默先前对他说的话,干咳了一声抿嘴转开头,心底的那缕火苗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以至于没发现有个人影朝他们越走越近。
“我也不知道吃啥,要不网上找找看吧。”邢舟干脆拿手机查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店。
陆之衍表示很赞同:“嗯,这样更省事了。”
沈默不动声色站定在宁堔旁边,几个人全神贯注凑一块低头看邢舟飞快翻动的手机屏幕,邢舟边划拉边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忌口,吃不吃辣之类的。
就在他们终于商量妥了一会吃什么,准备先订位置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模糊不清像在叫宁堔的名字。
开始只有陆之衍听到,他略带疑惑觅着声朝前看,一直看到尽头发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觉应该是听错了,于是重新将注意力落回他们讨论去哪吃饭的话题中。
“宁堔?”而没过几秒,那个声音喑哑不明再度响起,且刻意提高了语调。
这回除了宁堔,其他几个人都听到了,宋羽扬猛一抬头:“是不是有人在叫宁堔名字啊?”
邢舟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像是。”然后收起手机,顺着声音往电梯方向看。
陆之衍这才意识到,那个声音并非从走廊安全出口那边传来,而是身后。
宁堔不明所以看了看沈默,刚想说怎么没听到有谁叫他,却见到沈默也朝同一个方向望着,并且肉眼可见的表情严肃起来。
“怎么了?”宁堔笑笑,以为沈默他们在故意演戏逗他,并没有马上跟着往身后看。
平时他们在一块儿就老爱搞这种把戏,比如突然盯着某个方向,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引诱不明真相的另一个人看,看完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其实什么都没有,纯闹着玩。
“宁堔。”宋羽扬转过头,皱着眉往电梯口指,“站着的那个是不是你爸?和你长得也太像了。”
应该说不单是长得相像,此时不远处的男人,无论五官还是面部轮廓完全可以拿那句用烂的话来形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凡长了眼睛不瞎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宁堔和男人是亲父子,只有出自同个基因才会有如此高重合度的面容,细微到连表情都有几分神似。
宁堔堪称完美地继承了亲爸宁景洪那张脸,也曾一度让宁堔憎恨自己为什么和这个人长得这么像。
转身瞬间,宁堔感觉耳边像是有风呼啸着刮过,刺耳的鸣叫声堵在耳蜗深处,四肢连同心脏紧跟着落入冰窟,全身发木发冷。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将他和远处那个男人围了起来,其余的一切事物和人都原地消失不见。
在这一刻,宁堔什么也感知不到,什么也听不见,镜片后的双眼染了层厚重的雾气,被他一层一层用目光拨开,穿过浓雾,终于得见到那张无数次幻想过的面容。
男人从头到脚一身整洁讲究的打扮,气质是儒雅且风度翩翩那一挂,头发显然也认真收拾过,看着应该日子过得挺滋润,生活拮据的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么一丝不苟。即便光看五官,都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宁景洪站在原地没动,似乎等着宁堔回应他,分为小心翼翼扬起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温声细语慎重道:“宁堔,我……我是爸爸,十多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宁堔本能地挑起个不解的表情,出乎意料发现自己还挺沉得住气,没有想象中的情绪失控,更没有歇斯底里质问对方这些年到底去哪了,连最起码的怨气也偃旗息鼓。
心底有个念头让他莫名感到忍俊不禁,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笑穴,神经质般笑起来,又叹了口气说:“是啊,我都这么大了。”
惹得一旁宋羽扬和邢舟互相看了看,不太理解这到底演的哪一出,陆之衍退至一旁往单脚撑着墙根,对眼前这幕父子重逢很是感兴趣。
宁堔终于不再笑了,沈默伸手搭在宁堔肩膀,想低头凑近说话,却被宁堔迅速甩开。
沈默目光轻轻闪动。
宁堔抬头看着沈默,嘴角残余的笑没完全消散,语调很是稀松平常地冲他摇摇头:“你别担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