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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睡着时,宁堔听到周围不断有班里同学的说话声,似乎提到了运动会当晚他和沈默合奏的事,隐约还有什么得奖之类的,不过宁堔倒不是很在意。从经过别的班级走廊到回教室,面对那些不间断的注目,宁堔已经不会再有反应了。
或者说,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不再惧怕人群和视线,变得像个正常人。
宁堔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间或醒来也不愿意睁开眼,直到听见前排有谁说了句什么,接着肩膀上像是被人搭了件衣服。
那一瞬间,宁堔感觉到了熟悉好闻的气味,离得很近几乎贴着后背传来,镜框后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宁堔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宁堔。”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宁堔应了一声,然后迷糊中问:“你到底是不是用了什么香水,为什么这么好闻。”
等了一会,宁堔才听到对方低声说:“我从不用香水,应该是洗涤剂的味道。”
听完对方的解释,宁堔笑起来,慢慢睁开眼:“你家洗涤剂味道都这么高级。”
“是吗,要不我送你几瓶,让你也高级一下。”沈默单手撑着脸,身上没有穿外套,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谢,不用了。”宁堔披着沈默的外套直起身,这会已经是下课,教室里的人不多,宁堔低着头揉了揉眼角问,“现在第几节课?”
“第三节课下课,上午还剩最后一节课。”沈默回道。
宁堔往旁边看了眼,忍不住问:“你干嘛笑成这样?”
“没。”沈默收起笑,将视线飘向别处,没几秒又转过去继续看宁堔。
宁堔一脸狐疑看过去,将身上的外套还给沈默。
“其实。”沈默停了停,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是只要看着你就忍不住开心。”
“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更重,控制不住,”
说完沈默也趴在课桌上,脸依旧冲着宁堔,表情看着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只不过逐渐泛红的耳尖暴露了突如其来表白后的紧张。
宁堔没有说话,盯着沈默那张在上午阳光照射下,轮廓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脸,晃得他开始慢慢走神,脑子也一片空白。
沈默勾起嘴角,伸出白净修长的手,在宁堔桌上敲了敲:“你别光看着我,好歹也发表点看法。”
宁堔回过神,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扫过沈默的唇角,又偏头看向走廊外:“我在想,我要是现在当着所有人面亲你,会不会引起整栋楼的轰动?”
“会吧。”沈默控制着笑,认真分析,“可能会被叫家长,还得受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那算了,这代价有点高。”宁堔叹了口气。
“不过。”合着教室外走廊学生们不断传出的脚步说话声,宁堔与沈默的视线轻轻碰上,“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只要你在旁边,满脑子除了你装不下别的东西。”
沈默微微一怔,将手伸过去,宁堔低头握住,像是握住十几年光阴里从不敢奢求的年少心动。
上午的课结束得挺快,因为睡的时间太长,到了午休,宁堔整个人很有种睡过头的混混沌沌,强打着精神和沈默他们往食堂走。
去食堂的路上,身旁经过的全是各年级学生,偶尔宁堔抬头,都能发现几双回头打量他们的眼睛。当然,更准确点说是大家全在看穿着气质很扎眼的沈默。
沈默大概也是习惯了,没去注意那些,只低头认真看路,间或朝宁堔漫不经心瞄过去。
“还没睡好?”沈默放慢脚步,落后前面的邢舟和宋羽扬,双手插着裤兜侧目问宁堔。
宁堔拧着眉:“不是,头有点晕,可能睡太久了。”
“你昨晚陪我那么熬着,不用补觉吗?”宁堔想起来又问。
沈默瞅向前方:“用不着,以前和朋友出去玩通宵习惯了,昨晚那几个小时对我来说不叫熬夜。”
宁堔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只看了沈默一眼,像用眼神无声地说:原来你经常出去玩通宵,业余生活还挺丰富。
读懂宁堔眼神里的意思后,沈默半垂着眸笑了笑,眉梢眼底全是少年人的张扬意气,让宁堔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沉进去。
“总之……”沈默肩膀往宁堔那边移过去,低头慢慢说了句什么。
四周充斥着学生说话玩笑的声音,头顶的阳光撒下来,照久了还是会有点暖意。而他们背后是大片晃动的树影,明暗交错,晦涩又暧昧。
宁堔眯起眼睛朝沈默看着,后者却偏开了头,接着重新对上宁堔的视线,俩人瞳孔被头顶光线折射出幽暗,同样的深黑望不见底。
因为身高原因,沈默的影子几乎完全盖住了宁堔,而落在他们脚下的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树影还是落叶的残影。
平白吹起一阵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叶子打着旋儿飞舞起来。有高一学生起着哄大呼小叫瞎乐,一路追着叶子跑,疯得不行。
宋羽扬胳膊搭在邢舟肩上,特起劲地冲那几个女生吹了个口哨,又被邢舟笑着打断,似乎是让宋羽扬悠着点。
十几岁人没什么太多烦恼,一点琐碎小事就能你追我赶笑闹个不停,残酷的现实世界似乎永远也跟不上他们轻快的脚步。
少年们回头望向那些苦难与痛楚,边笑边喊,你不行啊,要再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