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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街道已经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坐满学生的教室,诡异的是教室里没有老师。学生们全部端坐在座位上,两只胳膊交叠,齐整整低头盯着空无一物的课桌,如同复制粘贴般。
教室里有阳光洒在黑板以及前台讲桌上,怎么看都是白天,可是当沈默朝教室外看去,映入眼中的赫然是明月高挂的漆黑夜晚。
整个场景太过惊悚,简直堪比恐怖片现场。沈默站在教室门口,望着那些如出一辙安静低着头的学生,视线顺着前排一个个个扫视过去,寻找着他想找的人。
这时原本安静异常的教室里有了些许的骚动,一个单薄的身影从教室后门走进来,那些低头死盯着课桌的学生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沈默表情一顿,迎着那些学生看过去,学生的脸上个个带着笑容,冲着讲台方向无声微笑着。直到教室后门走进来的人坐回座位,那些面带笑脸的学生突然一起回头,歪着脖子看向他,齐声爆发出哄堂大笑。
不知道是在笑男生被油漆染得花花绿绿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还是笑男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面对那些过于夸张的笑声,男生始终低着头。只有他的课桌上摆放着一摞书,每一本书上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缺张少页的看不清原有内容。
“打他!”有人率先出声,语调如同指甲刮在生锈的铁板上,尖锐刺耳。
“对,打他!”一声接一声的附和声在教室此起彼伏响起。
所有学生瞬间朝男生的座位聚拢过去,紧接着叫嚷声咒骂声,以及课桌椅被砸下来的动静响彻教室。
就是在这个时候,沈默从梦里醒来了。
躺在床上的人有些失神地垂着眼,这是第几次了?请假在家快两周,几乎隔一天就会梦到相同的内容,而每次都是这样,眼睁睁看着梦里的那些画面,却什么也做不了。
宁堔这会在哪里?沈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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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客厅里,某个身影正低头摆弄着一个七阶魔方,因为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有道目光正直直将他望着。
诺大的客厅,只开了几盏明暗交错的暖光顶灯,此时就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显得空旷过了头。但又有种莫名的安心与平静,好像外面世界的那些纷扰复杂都影响不了他。
被打乱的魔方在他双手飞快翻转下,花了没几分钟,就被复原到每一面都是相同的花色。
过了一会,坐在沙发上的人才终于察觉,抬起头朝楼梯位置看去。
“什么时候起来的?”宁堔问,将手里已经复原的魔方放回茶几。
“刚刚。”沈默说着脚步不怎么稳地走下来,眼角还残余着睡眠不足的红血丝。
直到沈默倒在他身旁沙发上,宁堔才注意到沈默脸色过分苍白了点,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额间细碎的发丝凌乱地盖在眉骨上,很明显是出过汗的样子。
宁堔想试试沈默的体温,谁知刚伸出手就被一把握住。
凌晨四点多的夜晚,宁堔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沈默推倒在沙发靠背上,手还被拽得死死的。等宁堔反应过来,才注意到沈默全身滚烫得不像话。
“你是不是感冒了?身上怎么这么烫。”宁堔稍微低下头,见到沈默苍白的脸上,一双睫毛浓密地垂在高挺的鼻梁两侧,整张脸跟精雕细画出来的一样,耀眼夺目。
沈默没有回答宁堔的问题,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一米八几的人像是寻求某种安慰般粘在他身上不愿意动,闭着眼凑在宁堔肩膀位置朝耳侧蹭过去。
宁堔叹了口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沈默这个大火炉似的身体又抱又亲的,他没忍住起了点反应。于是直接掀开沈默的衣服顺着后背摸了进去,还没抓几下,沈默低低的嗓音笑起来:“痒。”
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挣开,仍由宁堔一双手在他背后腹部上乱碰乱摸,沈默睁开眼,好看的眸子牢牢将宁堔看着:“当时是不是很疼?”
他问的是宁堔背后的疤痕。
正全神贯注感受男朋友体温的宁堔一愣,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两个人都没说话。
“你是不是又做梦了?”终于,宁堔将手从沈默后背收回,胳膊搭在沙发上慢慢仰起头,下颌到脖子拉出一道漂亮的线条,“梦到我了是不是?这次是什么?我站在楼顶天台准备跳下去还是,还是我当着你面被谁给捅了……”
“宁堔。”沈默打断他,阻止身边的人继续说下去。
宁堔停了一会,又低声说:“没事,我现在……不会有谁能伤害到我,他们……就是那些人,其实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宁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说到最后宁堔还有点想笑。
为什么笑?大概是笑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活得着实像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
当然这也是事实。
这种时候宁堔是很想抽根烟的,但沈默家找不出任何和烟或者打火机有关的东西。沈默的意思是他在家从不抽烟,虽然在学校张扬放肆,不过回了家他还是挺规矩的。
主要也是因为沈默不太受得了每天生活的环境有烟味,就像他本人一样,必须从内到外保持干干净净的。
沈家豪宅里无论走到哪都是一尘不染干净又清新,闻不到任何类似有人抽烟或者其他不自然的气味,连厨房餐厅都能保持24小时无油烟无水渍的极致整洁。尽管这都归功于沈默家每天定时做清洁打扫的保姆和佣人,以及屋内每个房间都安装了先进的新风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