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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养在温室里的沈默哪里打过架,虽然看起来凶但实则根本打不过对方,时常被好几个小孩摁在地上又抓又挠,直到几个黑衣男人急匆匆赶来拉架,沈默才会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脏兮兮以及脸上脖子被挠出来的指甲印,漂亮的眼睛憋着泪水对宁堔说:“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回忆戛然而止,耳边再度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已经发完言的人摘下衣领上的耳麦,朝着宁堔这个方向,一步步从台上走下来,站定在宁堔身旁。
宋羽扬和邢舟赶紧催促旁边的人挪出一个位置,沈默挨着宁堔坐了过去。
下一个上台发言的是高三的学生,后面就是学校各年级教导主任,以及副校长和校长,还有一些平时见不上面的校领导发表最终讲话。
这么一估摸着,没有一两个小时,开学典礼是结束不了的。
宁堔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沈默,对方正一脸云淡风轻打开手机看时间。
宁堔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记忆里本该忘得差不多的人,现在已经蜕变成另一幅模样,从一个粘人还爱哭鼻子的小屁孩,长成了在学校里谁都不敢惹的校园刺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原本不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宁堔,突然认识到什么叫冥冥中注定,有些人是真的会在久别之后再度相逢。
“怎么了,是不是有种想和我抱一下的冲动,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不等宁堔说点什么,沈默先开了口。
宁堔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回忆在作祟,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低声问:“是,可以吗?”
沈默看了眼宁堔,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将手从座椅下探了过去,牵起宁堔有些僵硬到发麻的手,眼底划过一片柔和:“可以,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抱一辈子都可以。
最后这句话,沈默没有说出来。
宁堔指尖条件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眼睛轻轻闭了闭,接着反手紧紧回握了过去。
管它是深渊还是地狱,万劫不复就万劫不复吧,宁堔想,无论结局会变成什么样,他都认了。
宋羽扬和邢舟发现俩人底下的小动作,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笑起来,咳了两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在想:折腾这么久,可算是要和好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开学典礼上,期间沈默握着宁堔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反倒还越握越紧,像是要把之前故意与对方保持距离的时间给补回来。
沈默不愿意回想起那晚离开宿舍后,他每天都是怎么熬的。
那段时间,沈钰趁着新电影杀青,得空回到自家豪宅休息几天,到家发现她亲弟沈默变得和往常有些不同,甚至可以说是魂不守舍,像受了什么不小的刺激。
原本住宿的人突然提出让家里的司机每天到下晚自习的点,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接他回家。而回到家后,沈默饭也不吃,第一件事先上楼洗澡,接着泡在浴缸一泡就是一个多钟头。
泡在浴缸的时间,沈默连眼睛都不敢闭,他怕一闭上眼,脑子里晃过的都是同一个人,甚至还让他产生一种,人生好像就此到了头的错觉。
他不可能因为被人拒绝这种事,跟个小姑娘似的哭个整晚排解发泄,以此来对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表示一下尊重和缅怀。
沈默不是那种会用大起大伏的情绪来表达难受的人,他的难受总是不声不响,只要他不说,身旁的人看不出来也琢磨不透。
其实也没法和人说,怎么说呢,说他失恋了?还是说他喜欢一个男生很多年,但对方怕耽误自己所以被甩了。
多傻逼啊,讲出去都没人信,别人肯定会以为他在玩什么新型的非主流恋爱游戏,纯粹因为有钱人的日子过得太安逸闲的。
不过那些从脑子里窜入心脏的痛感倒是挺真实的,就好像有无数根细密的针头,一下接一下地往沈默胸口最敏感的位置扎,夜里睡着了也会被刺醒。
有时候晚上惊醒的次数多了,沈默就会对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想事情,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开始笑,一旦笑起来就怎么也止不住,直到因为笑岔气控制不了地咳嗽起来才停止。
沈默躺在浴缸里,用胳膊盖住眼睛,他想,这辈子可能真的没办法再像喜欢宁堔那样去喜欢别人了。
洗完澡,沈默换上一身宽松的居家服下楼到客厅,开着巨型投影屏通宵打游戏。期间沈默的手机都是静音并且关机的,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都不会给予回应,饿了或者渴了,就喝点功能型运动饮料以及咖啡提神。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周,家里的佣人保姆担心的不行,生怕这样下去沈默的身体会吃不消,这样她们也没法和沈父沈母交代。于是为了逼沈默按时睡觉休息,甚至故意将家里的电闸给关了,还谎称是什么电路老化造成的。
但这招压根对沈默不管用,沈默在外面认识的人多,家里没法打游戏,他就大半夜约了人出去赛车,还专挑那种危险系数很高的死亡赛道。
整整一个月时间里,晚上沈默在外面疯得不行找刺激,白天照常回学校上课,像个没事人一样趴课桌上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后又拿出手机低头打游戏,时不时还和前桌的宋羽扬邢舟说几句话,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