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节(1 / 2)
舟向月伸出两根手指在郁归尘眼前晃了晃:“耳朵,你看这是几?”
郁归尘一点反应也没有。
舟向月这下彻底放心了。
没问题,透明人喝点酒,不会被发现的!
郁归尘就算喝醉了酒也是温文尔雅地把酒倒进杯子里喝,而舟向月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径直伸手去拿那只酒壶——然后就发现自己并不能触碰到酒壶。
淦,失策!
在这么稳定的梦境里,郁归尘看不到他,他当然也碰不到酒啊!
只能闻闻却喝不到嘴里,舟向月悻悻地转了两圈,依然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郁归尘又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口酒。
因为仰头的姿势,舟向月忽然借着月色,看到他颈侧有一道新鲜的伤痕,隐约渗出了点血来。
舟向月忍不住“嘶”的一声,凑近过去看——
这伤痕,一看就是人的咬痕吧?咬得还挺狠的。
……啊这,所以在刚才他入梦之前,郁归尘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啊??
舟向月深恨自己怎么耽搁了那么多时间,没有早点入郁归尘的梦。
他好像错过了很精彩的剧情。
忽然哗啦水声在背后响起,还未等他转过身,一串冰凉的水珠飞溅过来,穿过他的身躯溅了郁归尘一身。
舟向月愕然地转过身,瞳孔随即微微放大——
原本镜面一样映着月光的湖面泛起涟漪,一个人影从水里探出头来,银白长发如同溶在水中的月光般粼粼闪烁。
他眉目生得清冷如墨画,一双雪色睫羽有如织雾,底下的眼眸却黑白分明,将月色与湖山映得清清楚楚,纯然的目光中有种极致的干净柔软,几乎能刺痛人心。
晶莹透亮的水滴从他绸缎般的发间淌落,月华落在他身,仿佛扫去了一切人间烟火气。
舟向月看呆了,心想原来九鲤湖还真是有湖仙的。
郁归尘肯定见过,不然他也不会梦到这么逼真的湖仙。
此刻,这个不像是人间生灵的银发少年歪着头打量郁归尘,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郁归尘茫然地看了他片刻,皱起眉问道:“你怎么到水里去了?”
舟向月心想,郁归尘真是喝醉了,这问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湖仙眨了眨眼,“我喜欢这个湖,这里晒月亮最舒服了,月亮就像喝醉了一样,还有隐隐约约的桂花香。”
舟向月旁观得叹为观止,心想这两个人鸡同鸭讲,还真是在一个频道上。
少年从岸边的石头上探出身子,一脸天真地问郁归尘:“你的酒好香,可以给我吗?”
他露出水面的上半身不着寸缕,莹白的皮肤泛着珍珠一般近乎透明的光泽,隐约能看见一片片细小的银白鱼鳞,心口却有一片淡肉色的伤疤,似乎失去了鱼鳞的遮挡。
郁归尘抱住酒壶:“你不能喝。”
舟向月:“……”
少年原本笑眯眯的,一听这话瞬间翻脸:“你真讨厌。”
只听重重的“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舟向月下意识地一闭眼。
一片冰凉触感从身边飞速掠过,他再睁开眼时,只看见一身湿漉漉的郁归尘呆若木鸡地坐在原地,抱在怀里的酒壶已然不见踪影。
舟向月:“噗……”
他转过头,看见一片透明闪亮的银色鱼尾在水面上一闪,将湖面拍得溅起无数银色浪花。
画面猛地波动起来,是梦境在剧烈抖动,可能即将碎裂,幻化成下一个梦境。
就在这时,舟向月瞳孔微缩。
在梦境波动的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湖仙的因果线,还是直接因果线。
湖仙居然还能有因果线?
在那条透明的血色细线末端,他看到的身影是……尘寄雪。
他会死。
是尘寄雪杀了他。
哗啦——
水花四起,视野里却迸溅开焰火一般的璀璨光芒,令人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舟向月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了。
自己此刻就像一片落叶一样漂浮在湖面上空缓缓落下,旁边的湖水上飘荡着一朵朵火光温暖的莲花灯,无数发光的鱼儿在周围飞跃,如同道道流火辉映燃烧。
他一低头,看到郁归尘站在小船里抬起头来,双手在身前虚虚合拢,掌心里竟是一簇火焰般的小鱼。
舟向月好像明白了。
梦境变了,郁归尘这是梦到了自己在燃灯祈福夜,乘着小船来到湖心许愿。
其实晚上舟向月自己放花灯的时候还想过郁归尘会许什么愿望,但马上就觉得他肯定不会做这么自欺欺人的事情。
但他居然好像真的有愿望——是什么?
会在梦里出现吗?
就在这时,郁归尘好像突然看到什么,微微睁大眼睛。
他向这个方向接连走了两步,双手向前伸出,仿佛要接住什么东西。
他看到什么了?
舟向月下意识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看见湖面上无数花灯汇成瑰丽灯海,漫天发光的鱼儿跳跃飞翔,就像是星河倾倒至人间,燃成一片绚烂梦境。
正邪
郁归尘那个燃灯祈福夜的梦十分不稳定,几乎是转瞬即逝。
直到最后梦境破碎,舟向月也没有弄明白郁归尘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过,他积累了宝贵的入梦第一手经验,下次进入郁归尘的梦境会更得心应手。
舟向月后半夜睡得很香,哪怕半夜雪下大了,落了一窗台的积雪,也没有再次惊醒。
然而早上他醒来时,却发现郁归尘不知何时又离开了。
明明这天早上他就有课,而且舟向月还要上那堂课,但他却甚至没有在家里跟他说句话,直接就走了。
早出晚归,如果不是昨晚舟向月的小蚂蚁钻卧室发现了他,恐怕要以为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行,这人现在心思完全不在家里是吧!
舟向月心头愤懑,突然莫名感觉自己好像瘫痪在床,看着妻子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早出晚归却只能无能狂怒的丈夫。
他悻悻然出门去食堂吃饭,刚进门就看到付一笑坐在不远处一张桌子上。
食堂里人不算多,大多是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吃饭,不过大家都默契地避开了老师们,所以付一笑一个人坐着。
舟向月点了糖蒸糕和馄饨,端着自己的早饭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付院长早啊!……早饭就吃螺蛳粉哈?”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付一笑的碗。
色香味俱全。
“咳,早啊……”
付一笑正在嗦一根菜心嗦到一半,突然被舟向月点名,一时咬断也不是继续嗦也不是,艰难地往嘴里一塞,有几分尴尬:“那个,我上午没课。”
“原来是这样!”
舟向月笑嘻嘻道。
他又往付一笑碗里看了看,发现碗沿上蔫头耷脑地耷拉着一根绿油油的香菜。
他不由得想起笑哥明明极其讨厌吃香菜,但似乎好几次看到他一脸艰难地硬吃香菜了——他之前是不是说过,吃香菜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
舟向月不由得问道:“付院长你还在吃香菜啊?你到底答应了那人吃多久啊?”
就算是朋友间开玩笑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