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武篇8(2 / 10)
“我没有骗你。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皇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冯权会突然对他这般的不信任。
冯权无神地睁着双眼,好似没想到,实则是已经丢失了思考的能力。
“阿睿……”
冯权醒后已记不得后来皇甫说了什么,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手里还拽着皇甫的袖子,冯权突觉有些羞耻,他都什么年纪了,还幼稚的需要拽着旁人的袖子才能睡着……
“阿云。”冯权推了推身旁睡得正安稳的皇甫,“你带着换洗的衣物吧,能予我一套么?”
皇甫在铺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从包袱中拿了一套衣物,交到了冯权手里,才有些奇怪地问他,“你要衣服干什么?”
冯权咂嘴,这人的脑子里是灌着水么?他昨日头风症接连不断,身上的衣物也被冷汗浸湿了好几次,冯权说来也是个富贵病傍身的,自然不想再穿着脏衣服,可惜他自己的包裹先前落在了车驾上,只好借皇甫的先穿着了。“穿啊。”
冯权回了一句,便毫不避讳地开始脱衣服,皇甫愣神地看着冯权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剥离,单衣一褪,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皇甫的脸腾得红了起来,急急掀开帐子出去了。
皇甫站在帐前,猛然间想起了刚刚取得那件衣服是他穿过的,又急急掀了帐子进来,却见冯权正在脱裤子,当即大受刺激冲出了营帐。
皇甫去而复返又匆匆离去,行径十分古怪,冯权却并未多想,只是将褪下的衣物扔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穿上干净的单衣。不过,他总觉得皇甫这人多少还是有些毛病的,这般火急火燎毛毛躁躁的,只怕还是什么顽疾呢。
皇甫撩了冷水拍着自己的脸庞,眼前还是不断地晃着冯权换衣服的场景,脸上的热度便怎么也退不下去,又想着冯权穿了他的衣服,皇甫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顺着喉管跳出来了,整个人仿佛置身炎夏的伏日,只要有一个小火星,他就能将自己焚成灰烬了。
【注】
头风症:偏头痛
脱衣服,啊,好赤鸡!?????w?????
虽然带着御酒需要万事小心,但这左右不过几日的路程,酒队便是再慢也快要到肃王府了。
一路上都未发生什么事,只有冯权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磕碰,皇甫记着冯权的头风症,也不敢再提要将他送回襄武的话,只是终日将人带在身边,尽力保护,即便如此冯权也被砸了两次,后背上黑青一片,直把皇甫吓得手忙脚乱的。
冯权的心却是一直悬在半空。
一路无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嘶。”一阵钻心地疼痛窜了上来,冯权咬牙,回头瞪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皇甫,“轻点儿,你是觉得我还不够疼么。”
皇甫抿嘴,塞了他一嘴的牛肉。
冯权暗自叹气,皇甫这糟心的祸害……原本他服软皇甫还是听话的,渐渐的竟然不顶事儿了,现在变得软硬不吃的,越发的不好对付了。既然是软硬不吃了,冯权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脾气越发大了起来,有时候冯权都觉得自己有些怪异,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这般的臭脾气,动不动就着急上火,什么圣人言什么君子修身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去。
冯权只觉得他之前的猜测或许是真的,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修正他的行为,而他受的那些伤并不重,虽然不足以伤及性命,但却足够使得皇甫将他送回襄武,只不过皇甫被他的头风症所震慑,因为后来皇甫即便没有提及送他离开,他也因为思虑过重又头疼了一次,皇甫哪里还敢再触禁忌。
前日自他被突然掉落的石块砸中后背,皇甫就臭着一张脸,话也不肯跟他说。
冯权将衣服穿好,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伤药的皇甫,实在想象不到这人究竟遇上了什么样的事。“阿云。”冯权叫着,皇甫侧脸,冯权看他还是摆着脸色,心头就冒火,“你个祸害。”
皇甫的脸上顿时色彩纷呈,冯权便抵拳闷笑,皇甫撅着嘴好似是生气,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冯权发现他只要一骂人,皇甫的反应就尤其好玩,他便时不时的逗逗皇甫,算是苦中作乐。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耍脾气耍回襄武去么?”
冯权坐在铺上,神色淡淡,皇甫始终没有应声。
冯权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翻身躺下了。
半睡半醒间,感觉皇甫躺在了身侧,冯权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是动了动手指,摸到了皇甫的衣袖,攥在了手里,皇甫似乎是察觉到了,小心地把衣袖抽了出来,冯权手里一空,眼皮霍然抬了起来,捉住了皇甫的手腕。
皇甫的面孔瞬间就红了,冯权想要质问的话也不由得咽了下去,转而担心起来,“怎么了?是风寒了么?”伸手在皇甫的后颈处探了探,有些发热。
皇甫眼神有些发飘,磕巴着,“没,没有……”
“是有些烫的。”冯权自顾自地喃着,突然惊诧地看他,“你说话了!”
皇甫垂眸,冯权撇嘴,一言不发的躺回了铺上。
“阿睿。”皇甫低声叫着,冯权使起了小性子,侧身躺着,不理会某个祸害。
某祸害往他身边蹭了蹭,可怜巴巴地开口,“阿睿。”
“你说我是祸害,我也觉得我是个祸害,才让你接连遇着危险,你就是生气,我也还是一直想着要把你送回襄武。”
“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你受苦受累,我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了,可你还是受伤了,我就觉得自己,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冯权闭着眼睛,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睡吧。”冯权不由得泄气,皇甫想必是吃准了他心软又好哄,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真是个祸害。
第二日正午,酒队浩浩荡荡的行至肃王府,府上的管事出来相迎,将酒队带至了肃王府在城中的一处库房。
冯权一路上暗暗盯着这肃王府的管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量不高,步伐稳重,面上带着些憨实,眼神中却透着灵敏,看得出是个十分圆滑的角色,能坐上肃王府的管事一职想来也不是什么平凡的人物。
肃王府的库房离着王府不远,不过隔着两条街而已,周遭没有什么人家,院门前站着守卫的兵丁,管事掏出了肃王的令牌才将库房大门打开,管事简单检查了一圈御酒,其上的泥封未去,没有什么问题,招呼着库房的佣工将御酒放入库房,又细细核对过数量以后才将库房关好,落了铜锁。
冯权站在远处,打量着库房,只有面向正门处有一扇大门,其余三面墙上都只开了小小的圆窗,离地很远,墙面抹得平整,寻常人也上不去。
交接完了御酒,众人离开了王府的库房,管事回府去向肃王回禀此事,冯权望着守卫森严的库房皱了皱眉。
“阿睿?”冯权望着库房神色怔怔,皇甫奇怪地看他。
“没事。”冯权轻笑。
一切平安?这可如何是好?
酒队睡了七日的营帐,终于将御酒安全交付,众人皆是一派轻松,皇甫包下了城中的一间私旅让众人歇脚,佣工第二日便要起身回襄武,吃喝尽兴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
夜深了,冯权坐在房间里,半点睡意都无。
尺之璧,是出错了不成?怎会到现在了,半点迹象都不露呢?
可如果尺之璧是错的,这一路上他遭受的一切阻碍又该如何解释呢?
尺之璧若并未出错,又会是什么样可怕的情况将一向乐观豁达的皇甫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