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 / 1)
吴蔚死死地攥着拳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活着,答应了绣娘的,要回去。
绣娘的人生已经历过诸多不幸,自己决不能死……
吴蔚的话听在张宽的耳中又是另一层含义了:身在官场多年的张宽知道:例如明镜司,刑部这种衙门,还有些高门和王府,是会养一些“黑户”的,前者是便于查案,或者做些衙门不方便处理的事情,至于后者……大多会被培养成死士。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如吴蔚一般,没有户籍,没有亲朋故旧,死了……也如拔掉一根野草般,无迹可寻,断不会追查到主人的头上的。
张宽面色阴沉,审视着吴蔚。
吴蔚有些撑不住了,颓然垂下了头,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大人别白费心机了,也不必揪着我明镜司的身份不放。知道的太多……呵。”
“你分明是在诈本官!”
吴蔚连笑的力气也没了,虚弱地说道:“大人有胆子大可以差人去王府问问,只是不知道……”
吴蔚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到公堂上。
张宽看着昏死过去的吴蔚,陷入了沉思。
有些时候,话说一半最是意味深长。
只是不知道什么?
张宽不得不凭着他的认知和经验去推断答案。
只是不知道……王府会不会承认?
只是不知道……王爷若是知道了张宽揪出了他的死士,会不会……?
张宽有些慌,他没想到吴蔚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说实在的,张宽其实并不太害怕朝廷的人,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只要自己无大错,在一层层递交天听的过程中,有些事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泰州不同,快马加鞭一夜就能从王府到清庐县衙……
况且,老燕王……
张宽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鬓发花白,面容和蔼,精神矍铄的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张宽之所以能在这样一个过度地带当了十几年的知县,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明白朝廷和藩王之间微妙的关系,他知道有些窗户纸不能捅破。
他更见识过……老燕王当年的雷霆手段。
再陷囹圄
吴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水中, 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吴蔚支着身体坐起来, 看到周围的景色愣住了, 此时吴蔚正置身于湖中央,湖面平静无波如一面铜镜。
吴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 灰色外套, 衝锋衣,脚上蹬着一双熟悉的登山鞋,吴蔚的呼吸一滞, 这不正是自己穿越之前穿的衣裳吗?
吴蔚慌张地扫视, 看到了被自己放在皮艇上的登山包, 相机,还有能量棒的包装纸……
“这是?我回来了?”吴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趴到皮划艇的边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湿漉漉的自己,然后……便是那个沉寂在湖底不知多少年的牌坊!
水面上倒影的那张脸是如此的慌张, 吴蔚竟有些认不出了,她伸手点了一下,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人影散去,牌坊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绣娘……”吴蔚张了张嘴, 感觉喉咙里痛得不行,干涩到几乎要冒出火来。
“怎么会这样?我回来了……绣娘怎么办?”吴蔚按住了胸口, 死死抓着自己胸口的布料, 原本光滑的衝锋衣触感竟有些扎手。
吴蔚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她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 真的回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不!绣娘……”吴蔚的眼底一热,眼泪迅速汇聚,一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绣娘,吴蔚感觉自己仿佛不能呼吸。
吴蔚痛苦地跪在皮划艇上,抱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手中衝锋衣粗糙,潮湿的触感,痛感蔓延到全身,连呼吸都会痛。
“为什么?我想回来的时候回不来,我不想走了,却让我回来了?”
……
“啪嗒”“啪嗒”吴蔚有些迷茫,是……下雨了吗?为什么?
……
“蔚蔚,你醒醒,蔚蔚!”县衙牢房内,绣娘跪在地上,轻轻推动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吴蔚,几滴眼泪滴到了吴蔚的侧脸上。
绣娘起身,隔着胳膊粗的木栏对外面的狱卒央求道:“大哥,求求你,给我们一碗水吧,求你了。”
或许是绣娘的表情太过哀戚,亦或者绣娘给的那二两银子起了作用,狱卒竟真的去拿水了,取了一碗穿过木栏递给绣娘时还撒了一点儿。
绣娘连声道谢,捧着水碗重新跪到吴蔚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贴到吴蔚的唇边,颤抖着声音道:“蔚蔚,喝水……”
清水浸润了干涸的嘴唇,也浸润了唇角那个暗红色的结痂,但更多的是顺着吴蔚紧闭的嘴唇滑下,洒到潮湿发霉的稻草堆里。
“……蔚蔚。”
吴蔚的腰窝处,鲜血浸透了衣裳,稻草堆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鼻腔,牢房里阴冷阴冷的,仿佛穿再多的衣裳也没用,吴蔚毫无知觉地趴在稻草堆上,十根手指插到稻草堆里,抓着。
绣娘见灌不进去,便将水碗放到一旁,看了看吴蔚的伤处,心一横将一条胳膊伸到吴蔚的胸口处用力托起,将吴蔚的上半身抬高,用另一隻手端起一旁的水碗含了一口水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