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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满口胡言!胡闹,全都是胡闹!你父母都正正常常的,你怎么可能是同性恋?你怎么可能有精神病?”
盛怒之下,周建文将面前的碟子、碗筷悉数推到桌下,包厢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
周晏礼冷笑一下。他站起身来,看都没看父亲一眼,只淡淡地说:“我先走了。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没必要。”
“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周建文“嘭”地一下拍在桌上,说:“你还不明白么?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渡过难关。都到了现在,你还不肯低头么?”
“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我的脸面早就被你丢尽了!你还不知悔改么?”
周晏礼的目光有些玩味,却没有落在父亲的身上。他把玩着左腕上的表盘,嗤笑一声,说:“你的脸面,好像还轮不到我来丢。”
“我对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赡养责任。可除此以外,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点,十一年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
等到手表时针指向十二的刹那,周晏礼突然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淡淡说:“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了, 现在,新的一天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的病根本没有好转
这晚,他们没有回到李兰与陆长丰那里,而是住进了酒店。一来因为时间晚了,怕影响父母休息,二来他们心情和状态都不算很好,免得被父母看穿,平白惹得他俩担忧。
一回到酒店房间,周晏礼就径直走向浴室,将门关上。
很快,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陆弛怔了几秒,他久久地立在浴室门前,却终是没有打扰周晏礼。
他叹了口气,走去玄关烧水,待到水烧开后,又从包中掏出几板药来。他抠出了最后几粒药丸,放在一边。
陆弛听着浴室中的流水声,不断在房间内踱步,心也跟着下坠。
半小时后,陆弛返回浴室门前,他敲了敲门,问:“晏礼,我可以进来么?”
他等了几分钟,却听不到回应。
陆弛想了片刻,复又返回卧室。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静谧的黑夜与奔涌的海水连为一体,心也跟着琴岛的海呼啸哭泣。
又是半小时过去。陆弛再次走到浴室门前,他轻轻敲门,低声叫着周晏礼的名字。
可回应他的,只有从始至终不间断的流水声。
陆弛的手覆在门把手上,他想了几秒钟,用力拧开房门,看到周晏礼正赤条条地站在花洒下。
流水不断冲击着周晏礼的发丝,他紧闭双眼,仿佛将自己隔绝在了这方天地。
湿热的雾气很快将陆弛的身体沓湿,只是他却没功夫管这些了。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玻璃门。热水溅到陆弛的身上、脸上。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陆弛浑身都湿透了。
他沉静地看着周晏礼,叫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陆弛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关上水龙头。直到水声停止的刹那,周晏礼才终于回过神来。
周晏礼恍惚地看向陆弛,他愣了几秒钟,似乎没反应过了陆弛为何出现在了浴室中。
但只是几秒过后,周晏礼就清醒过来,他垂了垂头,恼怒地说:“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陆弛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了,但满室朦胧的雾气隐藏了他的悲伤。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的。他拿起毛巾,拍拍周晏礼的肩膀,示意他伸出手臂。
周晏礼心有不安,拽着毛巾说:“我自己来吧。”
陆弛却摇摇头,执意要帮周晏礼擦拭身体,温柔的声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于是,周晏礼不再推脱,他张开双臂,任由陆弛为他擦去身上的水。
因为在浴室中冲了太久,此时周晏礼的皮肤通红,起了一层的褶皱。
陆弛的动作很轻柔,他神色认真而温柔,像是对待一个脆弱的孩子。最后,陆弛蹲在周晏礼的身前,连他脚腕处的水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周晏礼忽然俯下身来,将陆弛环抱。
就着这个拥抱,陆弛站起身来,两人一个赤着身子,一个穿着湿溻溻的衣服,却谁都不在乎。
这一刻,他们只想用力地拥抱彼此。
直到很久很久。
这晚,他们没定闹钟,一直睡到了自然醒。起床后,才定了返程的机票。
周晏礼的病是离不开药的。不单是每日要吃的几种缓解精神障碍的药,若是出门在外,最好还要备着安眠药。
昨晚,正是陆弛喂周晏礼吃下了最后几颗药。
回到家后,趁着周晏礼洗澡的空档,陆弛把两人的行李规整好,又突然想起那几盒吃完的药。
于是,陆弛起身去书房找药。
他拉开办公桌最后一层的抽屉,依次找到了几盒药,装进周晏礼的包中。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抽屉角落的几瓶安眠药上。
陆弛想了半秒,拿起其中一瓶安眠药——
拿起药瓶的刹那,陆弛神色一变,紧接着,他用力晃了一下手中的药瓶,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声音。
他眉心一紧,迅速拧开瓶盖,发现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