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把生命献给内心的追求这生命何其无趣(2 / 3)
魔族人的诗很不一样,不是在讲色情:
“我该去往何方,既当此时
这片土地上也没有我的盟友?
我该去往何方?在此时
我所能依靠的还有谁?”
呃,写诗的这个魔族是在被追杀吗?被追杀还有心情在墙上写诗,你们魔族还出过这样的人物啊?这么想着,我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位不是魔族吧?
然而紧接着,我就看到下面两端写的是:
“母亲,我想起你,想起我不曾认识过你,
我只听闻比起人你更似一只野兽。
父亲,我也想起你,想起我走向你,
你欣然笑着,让我带来你的终结。
“女儿,别怪我最后一个想起你,既然我深知,
你正热望用我的尸体来做你最钟爱的淫戏,
我该去往何方,我该去往何方,
当这整个世界都想把我置于死地。”
行吧,这就是一个魔族写的,着重口味的身世背景,很魔族。
我接着读下去:
“正注视大地上一切图景的,不朽的真魔!
你是否正看我此刻的彷徨,不住嗤笑?
你的笑声是否也类同那些奴隶?
他们卑弱到不曾赢得任何一次胜利。”
哎你们魔族啊,思维方式永远没新鲜的,慕强,嘲笑弱。不过,这种质问真魔的句式我还是头一次读到,他好像在嘲讽真魔呢。我感觉这帮魔族人虽然平时不把宗教挂在嘴上,但有些时候还挺有宗教情结,挺敬重真魔,做什么事除了说这是他们自己乐意就说这是真魔的意思真魔给你的使命……而且说起来,真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有没有自主意识,我这个无限魔力的真魔眷宠buff到底是凭什么选拔机制获得的……真魔,或者说,神,在这个世界存在吗?
嗯……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我轻轻摇摇头,不再想真魔,继续看这首诗:
“我究竟该去往何方,在我为我的不驯
付出代价的此刻,我该去往何方?
当我站在这吞噬了我无数先祖的水里,
当我站在这命运的湍流中。”
哦,所以他大概是反抗了什么要死了……或许他是反叛了他的魔王所以被魔王追杀到这里?我继续往下读,看到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嘴硬地说他不后悔,哈哈哈!
“我后悔吗?不,我不后悔。
若不把生命献给内心的追求,
这生命何其无趣!
想要酒,想要诗,想要欢歌,想要起舞,
“想要枕在爱人膝头的欢愉,
想要再一次,骑龙在天上翱翔。
我怎忍心说出,我后悔占有过如数的幸福,
占有过这有尽头的生命里,无尽的欢笑。
“当然,你可以统治这些有死的生命,
但你不能支配他们的方方面面;
你可以引诱他们追逐空洞的威权,
但你不能斩断生命对灵魂的渴望。
“我该去往何方——将死的人啊,
为何你还在低语这个问题?
为何你仍然彷徨在这飘零的大地,
在这让每个人孤身赴死的世界里?”
我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字眼触动了我,是“幸福”还是“孤身赴死”,总之我感觉自己眼眶一热。但真正让我流下眼泪的是下面两段,他的结尾:
“未来将读到我这诗行的陌生人啊,
站在石壁前的,我的同胞,我祝福你——
愿你身侧,总有爱侣相伴,
不论你是一个魔王,还是一个奴隶。
“至于我,我将终结我来这世间一趟旅程。”
我抬起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听见瓦尔达里亚开口了:“为什么哭?”
他的脚步声靠近,站在我身边,仍旧没有看这首诗,只是看着我。
“十二岁的时候,你没有哭。”
……好吧,我懂了,所以,这是我们小时候来过的地方,他带我故地重游,还是在尝试恢复我的记忆。
“那我当时是什么反应?”我问。
他不答反问:“你现在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觉得这一切很熟悉。我没有恢复记忆。”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
他露出很不满意的表情,移开视线,终于看向了这首诗。
“你那时候说这首诗很美,让你想起了……你那里的诗。”他回答。
我沉默。每次他提及他知道我来自哪,都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哭?”他又问了一遍,好像他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这叫我怎么回答呢?我也没法说清楚我为什么哭。而且就算我尝试说一下——我喜欢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平等的观念和友善的态度,在这个破地方长大还被魔王追杀着呢,他还能说不论魔王还是奴隶,还能说祝你不孤独——我打赌瓦大公会无情地嘲笑我竟然为这触动到落泪。
他没等来我的回答,于是又发出了他标志性的轻笑声。看来不管我回不回答他,他都要嘲笑我一番了。
瓦尔达里亚开口对我说:“因为你觉得孤独?因为你觉得此刻你身边没有伴从?”
……啊?
天啊……想想瓦大公那超级无敌神秘又自恋得无人可敌的脑回路……他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十二岁时读这首诗没哭是因为我那时候和他关系好,我不孤独,我现在哭是因为我和他关系不好,我就应该好好痛改前非和他相亲相爱,让他做那个让我不再孤独总在我身侧陪伴我的“爱侣”吧?!
我思考我要不要说实话,说实话的话该怎么把实话说得不让他觉得我又在侮辱他了。我看向他。
他也看向我。我们注视彼此,接着我意识到,不需要我说出来,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算了。”他说,“既然没有效果,就别再浪费时间了,陛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走吧。”
我愣愣地被他牵着走,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带我来硫海是因为这里有可能让我恢复的东西?”我问。
“罗莱莎莉亚认为或许可行。”他说,“反正失败也没关系,您的威望已经完全没有了,随便怎么做都可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要做什么?”我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何必问呢?”
我没有马上就知道。我们走了好一会才走出这个洞穴,来到了一个热腾腾亮堂堂的地方,硫磺湖边。在我来得及欣赏一下这里的奇观,这片庞大的翻滚着亮黄色浓稠溶液的大湖,或者来得及感受一下我的呼吸系统在混合着毒气体和魔力的烟雾的腐蚀下有多么痛苦之前,我马上就被告知:
“您总是抱怨我事先不过问您的意思,所以,陛下,这次我问问您的意思——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扔下去?”
我指着这湖:“我——你让我——这就是——”
“下去。放心,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不会不小心让你死了。”他说。
放心个鬼啊!我又怕又怒,张口结舌。瓦尔达里亚笑笑。
“哦?您的意思是让我把您扔下去?好,谨遵您的命令——”
“不——等等——”
魔力凝成的双翼从他背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