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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是30号,沈渟渊该回来了。
他原本是巴塞罗那本地时间下午三点,也就是国内晚上十点的飞机。
然而这天闻清临自起床开始,就总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直到下午和童柠一起吃晚餐时候,吃到一半童柠忽然“靠”了一声,把手机屏幕转到闻清临面前,小心问:“沈总这…还能回来吗?”
闻清临抬眼去看,发现是条微博上的最新新闻——
受寒流影响巴塞罗那突发极端天气,所有航班都将延误。
闻清临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嘴里的鱼子酱发起了苦。
说好的生日前一定能回来的。
可或许真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闻清临在这个瞬间想,如果沈渟渊真的不能回来陪他过生日了,他当然是失落又遗憾的。
但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的情绪一直悬空而没有落点,在这一刻竟莫名生出了两分释然——
在这个瞬间,闻清临好似大彻大悟般,忽然清楚了自己这两天所有不佳情绪,不安定感的来源——
闻清临想,或许他确实是怕自己并不是沈渟渊的坚定选择与无可替代,怕有一天会被沈渟渊放弃。
但事实上,闻清临更怕的是,有了这种念头的自己。
沈渟渊的语音电话,是在闻清临看到新闻之后的五分钟打来的。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闻清临一瞬犹豫,还是挂上耳机起身去了吸烟区。
电话接通,沈渟渊开门见山,嗓音很沉:“闻老师,这边突发极端天气,所有航班都临时取消了,具体什么时候能飞要等通知。”
闻清临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才轻声应:“我知道,刚刚看到新闻了。”
耳机中一瞬静默,沈渟渊的声音再响起,比刚刚更沉了两分,且饱含歉意:“闻老师,对不起。”
饶是这时候确实情绪很差,但听到沈渟渊这句道歉,闻清临还是没忍住嗤笑一声:“沈总道什么歉?极端天气是你能控制的吗?”
谁知下一秒,就听沈渟渊语气认真全然不似玩笑:“极端天气确实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没能把这种可能的突发情况考虑进这次行程里,就是我的问题。”
这个回答确实出乎了闻清临意料,闻清临没能立刻接上话来,沉默片刻,他才哑然道:“没关系,沈总不必这么苛求自己。”
但那边沈渟渊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干脆利落讲出当下的解决方案:“我已经和这边航司确认好了,一有能起飞的航班,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其实不用这么急,”闻清临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明天再回来也一样。”
“不一样,”但沈渟渊很坚决,“说好的要在闻老师生日前回去,但凡有希望,我都一定会尽早。”
闻清临再次沉默下来,他修长指尖掸了掸烟灰,半晌才垂眼道:“沈总其实没必要对我这么上心。”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沈渟渊。
闻清临甚至觉得,耳机里沈渟渊的呼吸声,都在自己这句话之后略微变了频率。
片刻之后,才听沈渟渊再次开口,嗓音滞涩,语气甚至透出两分罕见的无措与小心:“是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对,让闻老师生气了吗?”
闻清临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收紧。
半晌,薄唇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边沈渟渊立刻追问,语气却很迟疑:“那闻老师是…”
听出了沈渟渊语气中的疑惑,闻清临忽然就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和沈渟渊倾泄情绪的自己很没意思,他又深深吸了口烟,边将烟头熄灭在垃圾桶边沿,边低声讲了句:“抱歉,是我自己的情绪问题。”
讲了这句,没再等沈渟渊讲话,闻清临就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但下一秒,沈渟渊就再次打了过来。
闻清临垂眼看了两秒,没有接通,却也没有再挂断,就任由手里手机震动不停,转身走出了吸烟区。
近一分钟后,电话自动挂断。
闻清临缓缓吐出口气。
可下一秒,手机却又震动两声。
闻清临下意识解锁去看——
沈渟渊没再打电话过来了,但发来了两条文字信息——
闻老师,如果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对,你直接告诉我可以吗?你忽然这样我心里没底。
更何况我本就应该对你上心,我也很乐意上心,又怎么能叫做没必要?
闻清临指尖悬在屏幕上,下意识打出一句——
什么叫做“本就应该”?
但在发送的前一秒,他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最后只发去一条——
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等我想清楚了,再和沈总讲。
发完这条信息,没再等沈渟渊回复,闻清临就直接退出微信把手机锁屏了。
回去包间的路上,闻清临思绪依然纷杂——
虽然讲了等想清楚会和沈渟渊讲,可事实是,闻清临自己都不确定,最后能和沈渟渊讲什么。
毕竟其实现在,他就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了——
或许是家庭原因,闻清临近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真正与人建立起足够的亲密关系,和沈渟渊是第一次。
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到感兴趣一直至今,虽然确实也没有刻意去建立,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越来越亲密了,只是或许一直以来,自己从这种亲密中收获的惊喜与乐趣都更多,因此生出一种,自己能够同人建立正常亲密关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