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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都听见了,“刚从杭州接回来,叫心远。”
说完扭头叫乔心远:“这是赵姨,居委会的,叫人。”
乔心远赶紧跟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声:“赵姨。”
“哎哟,真听话!”赵姨笑眯眯的,看起来比老妈面善,乔心远也笑了笑,觉得赵姨挺好。
乔维桑不让乔心远吃中午的剩菜,说谁点的谁吃,带乔心远出门吃炸酱面去了。
乔心远以为去哪家店里吃,结果跟着乔维桑一顿走,胡同都没出,拐进胡同口一家大门,进去就喊:“回来没!”
厨房那里传来一道慢吞吞的声音:“酱我都炸好了,你擦擦桌子,在外头吃,屋里忒热了。”
乔维桑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张方桌,对乔心远说:“擦去。”
乔心远便跑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去水管底下冲了冲,开始擦桌子擦凳子。
段明逾端着一大碗炸酱从屋里出来,看见擦桌子的小孩愣了一下,又看乔维桑,那人没理他,挤开他进屋下面条去了。
“这就是你弟?”段明逾推了推眼镜,走过去把酱放下,乔心远拿着抹布一抬头,向来淡定的段医生也忍不住嚯了一声,“你俩挺像啊。”
“啊。”乔心远不知道说什么。
段明逾笑了,“叫什么名儿啊?”
“乔心远。”
“心远啊,”段明逾重复了一遍,“挺好听的,行了待着吧,等着吃面。”
怕自己在这乔心远不自在,段明逾又硬着头皮回厨房了,里面热得要死,乔维桑一脑门汗,正用筷子扒拉锅里的面条。
段明逾过去,问道:“冒出来个弟弟感觉怎么样,看你还挺美的,我以为你得先把你爸妈和你弟揍一顿呢。”
乔维桑啧了一声,觉得段明逾故意这么说的,懒得和他掰扯,“那我亲弟弟又不是私生子,而且挺可怜的,犯不着生气。”
“也是,毕竟亲的,你爸妈那德行……你不管谁管。”段明逾摘下眼镜擦汗,再开口时压了压声音,低着头边看镜片边问:“你和他睡一屋?”
“嗯,没房间了。”乔维桑知道他要说什么,“怎么,怕我犯病?”
“昂,”段明逾非常诚实,“你今年都没吃过药,我怕你控制不住。”
“我控制不住发病但我能忍啊,”乔维桑切着菜码,话说得漫不经心,懒洋洋的不当回事,“我最严重的时候都没碰过人,我是忍者。”
“那是因为你当时吃药!你应该再去医院看看。”段明逾哐哐往外拿碗,说起去医院,他又想起乔心远那个小身板,“你弟弟身体不好吗?不是说十六了,不像啊。”
乔维桑看着凉水里的面条,抹了把汗,心里已经想了半天。
段明逾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自己有爸妈但有胜似没有,段明逾是压根儿就没爸妈,小时候爸死了妈跑了,和爷爷长起来的,大学的时候爷爷也生病过世了,段明逾从小勤工俭学的,没交几个朋友,乔维桑在哪都玩得开和谁都不交心,就他俩从小狼狈为奸,注定是过命的交情,好巧不巧段明逾学的医,虽然刚实习几个月吧……乔维桑叹了口气,凑过去跟段明逾说了几句话。
“能行吗?不检查我还怪不放心的。”乔维桑把面条捞出来问。
段明逾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锅,反应了几秒后才说:“成,不就做个检查吗,方便的时候我给你电话。”
“太好使了段大夫。”乔维桑笑了笑,端着一大盆面,两人出去了。
“哥,”乔心远小声叫乔维桑,“我不吃萝卜。”
“净事儿!”乔维桑一筷子把他碗里的心里美给夹自己碗里,“吃吧,祖宗。”
乔心远往嘴里塞了口拌好的面条,全是肉丁,乔心远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吗?”段明逾笑了,“趁着天还没真开始热,这几天让你哥带你玩玩,等下次我休息,给你带个做饭非常好吃的哥哥来。”
“我都半个月没见到做饭非常好吃的哥哥了,”乔维桑拌着面说,“都是实习期怎么人家夏主任比你忙这么多。”
“因为他是主任。”段明逾跟着他瞎扯,敲了敲桌子,“这也分科室好吧,骨科就是比耳鼻喉忙,你是没见我俩上月在急诊的时候,差点互相抢救。”
说完从酱里挖了一勺肉丁放乔心远碗里,“吃点肉,看你瘦的那样儿,让你哥带你出去玩的时候多吃点儿好吃的。”
“谢谢段哥。”乔心远吃得嘴巴都黑了,乔维桑撕了张纸让他擦嘴,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玩儿的,能累死人。”
“新鲜么不是,”段明逾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人南方来的呢,是吧心远,想去哪玩儿啊?”
乔心远擦干净嘴,扭头看乔维桑,小声说:“哥,我想看升旗。”
“你是真会挑啊!”乔维桑喊了一声,“等着吧,这两天哥有个活儿,忙完了的。”
“你爸妈不管你了?”段明逾问。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没还手没还嘴的,还想怎么着啊。”乔维桑说,冲乔心远点了点下巴,“把下一代都接来了。”
“你俩平辈。”段明逾给乔心远盛了碗面汤,“许杨今儿还跟我说想来看看你弟长什么样呢,没敢跟你说吧。”
乔维桑冷笑了一声,“今天也给我发消息了,他敢来我就敢把他按墙里。”
许杨就是那个要给乔维桑介绍男朋友导致东窗事发的舍友,两人从本科就同宿舍一直到研三,连带着许杨跟同校不同系的段明逾和夏医生也熟了起来,不过跟他们仨不一样,许杨是一个非常让人寒心的富二代。
段明逾拌着面,“你们那个什么什么设计开发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乔维桑把黄瓜条咬得咔咔响,“许杨开始拉投资了,我这个假放得都忙晕了,改天去跟他碰头。”
乔心远听不懂,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吃完面,还帮忙收拾了碗筷,段明逾不让他刷碗,把他兄弟俩赶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乔心远一边拍胳膊上的蚊子,一边往前走,走了一半才又低声开口:“哥,我又不想看升旗了。”
乔维桑瞥了他一眼,乔心远赶紧又说:“真的,你忙就行,我哪都不想去,我就想在屋里待着,凉快。”
“凉快个屁。”乔维桑说,“七月底那阵儿我都嫌热。”
“这不才七月初嘛。”乔心远说。
“就你长嘴了。”乔维桑停下来,捏了捏他的脸,把人挤得跟小金鱼似的才撒手,“甭瞎操心,让你干嘛就干嘛,知道吗?”
“知道了哥。”乔心远点点头。
晚上睡觉前乔维桑打开窗户,把纱窗关着,凉风慢悠悠吹进来,比白天凉快多了,乔心远趴在凉席上乖乖不动,被他哥绕着喷了一身花露水,香得不行。
“花露水精。”乔维桑躺下后说。
乔心远拉上小薄被盖住肚子,乖巧点头,“嗯,我是花露水精。”
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说得特别认真,乔维桑笑了好久,笑到乔心远迷迷糊糊睡着才停下,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弟弟也睡着了。
半夜老爸老妈下班回来,院子里的灯被打开了,照亮半个卧室,乔维桑睡眠浅,立马就醒了,忘了床上还有个人,胳膊一甩搭在旁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旁边怎么空着。
乔维桑一个激灵坐起来,借着院子里的光,看见乔心远小小一个人缩成一团,睡在床边,一条腿都掉下去了,基本就趴在床边那条线上,怪不得空了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