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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徐先生,我弟弟是不是……会被判处死刑?”
我其实已经问过警察了,但我还是想听见不一样的答案。
但我没能等到。
男人沉默片刻,诚实地告知我:“大概率会是这样,杀害亲生父母是很恶劣的行径,法官很难手下留情。”
再多的话他没说。
在我们兄弟二人之间,过得更苦的人是我。我想,倘若当初是我弑父弑母,也许法官会开恩。
我被送走后,我妈把炎夏当成了唯一的儿子,尽心培养。他却更加不爱学习,后来去工地搬了好几年的砖。
他存钱,找我,到处找我,花完了就再去打工,几乎把国内城市踏了个遍。后来他实在找不到我,回来绑架了父母,威胁他们说出我的下落。
终于找到我蛛丝马迹的时候,他把他们杀了。
这些事,在第三者的眼里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我却明白他,我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懂他的人了。
他一直憎恨着他们,就像他憎恨我的“背叛”一样。
但他会原谅我,却不会原谅他们。他好像……真的很爱我。
当初他让我辞职的时候说,“没有哪份工作会让我请假半年”……半年,原来这就是他策划好的逃亡时间。
他从没想过不认罪。
他只是偷来了半年时光,和我在一起而已。
我垂下眼,低声说:“我会按时到场的。”
庭审设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我穿着炎夏的衣服,和我很喜欢的那件灰色风衣——我最后还是找到它了,有些破损,但我把它清洗干净了。
我在我的穴里放了肛塞,下体插了马眼棒,胸前的两个乳上贴了胶布。我还在内裤里垫了女人生理期才会用的大号卫生巾,只求我随处发情的身体能给我留下足够体面,别流出什么不该出现的液体,好让我听完炎夏的宣判。
全程,我坐在法庭的角落,远远地看着炎夏。
初遇时的寸头长长了很多,进看守所的时候又剃了,寸头能很好地露出他漂亮的眉眼。我全程都没怎么听进去,近乎贪婪地望着他,理智对此心知肚明,他的脸,我不剩几眼可以看了。
炎夏,我的弟弟。
我开始后悔,若是当初学校倒闭后我没有选择逃避我们的关系,早早回来找他,我们的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都怪那些老师。
为什么要在我身体里种下“正常”的本能?
我就要失去他了啊。
炎夏被一审判处死刑,毫不意外。
行刑之前,我托了徐先生的帮助,到看守所看望他。
也就半个月左右,我们两个却像是经年未见了,隔着玻璃对视,沉默不言。
探监时间有限,他也知道不能浪费,开口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仍对徐先生耿耿于怀。
我垂着眼,和他说了实话:“是个记者,听说现在已经升任主编了,当初学校能关闭……他的报道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帮过我……”
炎夏满脸戾气地打断我:“然后你就上了他的床?”
他的话太荤,太冒犯,立刻有狱警呵斥他。他却不管不顾地盯着我,仿佛一定要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我直视他的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炎夏,除了你,我从没上过别人的床。倒是当初要不是徐记者,我可能已经被学校的年级组长强奸了……他有妻子,还有孩子,你下次别再说这么冒犯的话了。”
炎夏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着他。”
但他的面色明显好了一些。
我心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算了。”炎夏突然说,“就算我背后骂他也骂不了几回了,凉秋,以后没有我……”他抿了下唇,飞快地跟我交代我错过的经年,“爸妈的卡里还有些钱,他们两个人自私,卡是谁的名字密码就是谁的生日,你应该知道。我杀人之后怕被查,会留记录的交易我都没操作过,那些钱应该够你活一阵的,回头再找个工作吧。”
“你卡里的钱我用了一些,没机会还你了,谅你也不会跟我计较。”他说到这里笑了下,“房子,我还没办遗产继承,回头你办了爸妈的死亡证明之后,把那房子卖了吧。隔壁的两个女人我都不喜欢,明知道妈跟她们吵完架就回来找我茬,还天天找架吵。”
我“嗯”了一声。
“还有一张我自己的卡,就在抽屉里,你回去翻翻就能翻到。我前些年打工挣的没花完的都在里面了,都是给你的。”他弯起眼睛。
我问他:“这不就还我钱了吗?”
“给你的是给你的,还你钱是还你钱,一码归一码。”炎夏说,“要不是没时间了……其实我想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惜没机会了。”
我又“嗯”了一声。
“凉秋。”他喊我,抿了抿唇,“以后没有我烦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回我没应。
他抬起眼,声音提高:“你听见了没有?”
我还是没应,垂着眼,不愿看他。
探监时间到了。我抬眼看向狱警,看着他们把炎夏拉起来,拉回去。炎夏一点都不想走,他始终看着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平静的表情变得惊恐、愤怒,他瞠目欲裂:“凉秋,你听见没有,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听见没有!!!”
我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
我远远地看着他,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知道的,炎夏,我是离开你无法活下去的狗。”
“顾凉秋——!!!!”
我回了家。
我和炎夏的家。
按照炎夏和我说的话,我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找出了好几张存折,还有我的手机。
我把那些钱汇总到了一起,捐给了一所资质不错的孤儿院,唯独留下了炎夏的那张。
这是他给我的礼物,我有一些私心,想自己留着。
房产过户的事我办理了大半个月,跑了很多地方。我很久没做社会人了,这样的交际让我头疼,每天回到家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和各种各样的体液。我实在拿我的胸部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在衣服里面也贴了卫生巾。
就这样,许久之后,我接到了徐记者的联络。
炎夏的死刑执行了,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火化之后,我得去领骨灰。
我是炎夏唯一的亲人了。
那天太阳还不错,但我头疼欲裂,要不是为了炎夏,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出门。殡仪馆在城郊,我坐了很久的车才到,签完一堆字,交完钱,领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
徐记者在外面等我。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他有心将这件弑父弑母的奇案写成报道,因此从警察那里了解了很多事,也依稀得知我被炎夏“欺负”了,看过来的视线满是心疼与同情,“如果你身上的钱不够生活,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吗?”
“徐先生,”我突然好奇,“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男人低头,沉默片刻,随后说:“只是恰好看到了你,所以想帮你一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这些年我回访过几个,过得都不好,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
他是记者,口才很好,很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