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后面紧随的是吕方郭盛两条戟,薛永一条枪,樊瑞一柄剑,将时迁死死护在中间,时迁一条朴刀盘来盘去,急得大叫连连,依然找不到人来砍。
牛皋和杨再兴压阵,两条锏、一条枪,神出鬼没,杀得对方肝胆俱寒。
五六十个家丁,一个照面,便有半数落马。
这些家丁追随卢俊义多时,听见他们惨叫落马,卢俊义心如刀绞,怒吼道:“贼子敢尔!”
但打到这个地步,他早已出了全力,别说救人有心无力,自家想走都要问过武松。
一边抵挡着依旧疯狂砍杀的武松,看着对方龙精虎猛的气势,自艺成以来,首次泛起无力之感:“这厮竟是天生的悍将!力大无穷,直觉敏锐,戟法灵气四溢,无一丝斧凿痕迹。恩师啊,这等猛士旷世罕见,你为何看不起他?”
达到这个地步,卢俊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撞上硬石头了,不由暗自后悔,不该听到岳飞讲述后,便不管不顾出来寻仇,仔细想想,那武孟德一两年间声名大振,又岂会是任由自己揉捏之辈?
到底还是顺心如意的日子过了太久,小觑了世间艰险,还有天下英雄。更不明白以武松这等惊世骇俗手段,自己的师父为何会口出恶言。
这就是造化弄人的无奈了。
卢俊义又岂知,当初周侗遇见武松时,武松还没受过曹操的熏陶。既没“觉醒”典韦的戟法,性情胸襟等诸多方面,也远远不如此刻。这前后两个武松,区别之大,可谓顽石与璞玉之别。
原本以周侗的老道眼力,只要相处稍久,自会看出武松之不同。可惜他一来便听见曹操和岳飞辩驳兵法,“口出狂言”,先自便已不喜,又见武松上前磕头,便以为他打听到自己所在来拜师,更加不喜,三言两语,竟至闹僵,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彼此无缘。
不过就算没有此事,大家不吵不闹的坐而论道,以周侗之方正刻板,多半也看不上曹操的肆意飞扬,还是难尿到一个壶里。
曹操亦不知自己错过一个盖世无双的真正名将,只是下意识地不爽,甚至不安。
好容易仗着两世为人的豁达和自信,强压住了灭杀周侗等人想法,卢俊义却又跳出来,口出狂言。
这情形就好比:刚准备开窗散一散泄露满屋的煤气,卢俊义昂扬而入,并作死地点了根烟。
曹操铁了心要杀尽这股人马,谁知那伙家丁里有个俊俏汉子,极矫健的翻下马,躲开了石秀拦腰一刀,随即一矮身,又让郭盛气势汹汹的一戟,就地一滚,腰刀横出,劈断了郭盛马脚。
郭盛冷不防,顿时撞下马来,跌得七荤八素。
那汉子眼一亮,便要扑过去擒住郭盛,早被无事可做的时迁发觉。
便听鼓上蚤怪叫一声,双脚一点马背,滴溜溜一个筋斗,从薛永头顶翻出,人还在空中,朴刀便已劈下。
那俊俏汉子一惊,望后急躲,让开这一刀,左脚忽然扫出,时迁手一麻,被他踢飞了刀。
那汉子心想擒谁都是人质,伸手便揪时迁衣服,不料时迁出手快若鬼魅,手腕一翻,两只手指已戳到汉子眼前。
汉子大惊,闭眼后仰,腰刀横斩,只觉眼球一痛,心中大骇,飞步疾退,睁开眼已是泪水朦胧,酸楚不堪,却见时迁嘿嘿笑道:“反应不慢,不然眼珠子已是没了。”
时迁为了躲刀,虽戳到了对方眼球,却也没能重伤。
这汉子眼见对方随便一个瘦猴般人物都身怀绝技,心中更沉,忽从怀中摸出一把精巧手弩,瞄向武松。
有分教:麒麟英勇棍无双,群虎纵横爪似钢。富贵太多智慧减,赠君一曲曰凉凉。
霉运缠身赛仁贵
那俊俏汉子眼见难脱身,一心只要救主,便将手弩瞄向武松,嘶声叫道:“主人,走也!”
弦声一震,一只白羽小箭如电飞去,时迁大叫:“二哥当心!”
武松眼神一凝,本来砍向卢俊义的右戟往回疾收,间不容发挑开弩箭。
卢俊义眼一亮,挥枪封住武松左戟,策马一跃,跳出战圈,狂冲出十几步,勒马高叫:“武大郎,莫再杀了!”
曹操喝道:“住手!”
众人齐齐停手,这时卢俊义的家丁,还活着的已不足十人。
卢俊义武艺虽然高觉,终究是个养尊处优的员外,不比真正见惯生死的悍将。
此刻浑身臭汗,头发披了一脸,哪有之前那潇洒之态?再看遍地横尸,都是久随自己的熟悉面孔,不由潸然泪下,嘶声道:“何至于此?”
曹操抬起下巴,冷傲道:“你让吾赤脚徒步数十里,去给周侗老儿磕头时,便注定了是这个下场。你以为这就凄惨了么?不过是个开头。”
他大槊一摆,指着残余几名家丁道:“这些人自是必死,你武艺高,马又好,说不定今日还能逃生。但你记住,大名府之城墙,即为汝之牢笼。以后凡你卢家商队,出城一队,我杀一队,凡是为你做事之人,有一人,我杀一人!”
他的嘴角一翘,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你这等生来荣华、养尊处优之辈,又岂知世道艰难?待我杀得你众叛亲离,连喝一杯蜜水都成奢望之际,你才知道你惹的是谁!”
卢俊义身躯轻轻颤抖,眼神惶然,满脸泪花。
武松等人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深处,甚至微微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却是狂热和骄傲。
河北三绝,枪棒天下第一,玉麒麟卢俊义。
不过如此!
卢俊义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狂吼道:“你不敢!你杀我的人,卢某手中枪便不能杀人么?”
“那就杀啊!”
曹操大喝道,眼神凶狂:“男子汉欲在世间横行,不是杀人,便是被人杀,生死何惧!你问问我的兄弟,可有一人怕死!”
石秀挺起胸膛大喝道:“吾等追随哥哥,图谋大业,百死无悔!卢俊义,你这厮吓唬谁?”
郭盛跌得满脸鲜血,此刻站在一边,也不擦血,眼神如受伤孤狼一般,喝道:“正是!姓卢的,你要杀人,来杀啊!”
卢俊义身形一颤,座下马倒退了几步。
那俊俏汉子见卢俊义丧胆,急急喝道:“主人别被他们唬住,只要你一枪一马在手,天下有谁不怕你报复?”
武松瞪起虎目道:“暗放冷箭的狗东西,爷爷这便杀你,倒看他如何报复。”
跳下马背,几大步冲上前,劈头一戟,那汉子横刀招架,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不由己跌退两步,翻了个跟头,手臂剧烈颤抖,手中腰刀已成了废铁,不由满目惊骇。
卢俊义眼见武松下手狠毒,大叫道:“休得伤我小乙!”
纵马便去救人,栾廷玉跃马而出,一条铁枪将之拦下。
武松一连数戟,那汉子不敢硬接,仗着身法灵便,连滚带爬地闪避,虽然一时未死,情形却是凶险至极。
卢俊义心急救人,一连几枪快若狂风,但一来方才酣战良久,力气多有折损;二来连哭带怕,胆气已沮;三来栾廷玉也是难得的好手,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
那俊俏汉子口中发出凄厉叫声:“主人,你走啊,别管我等。”说话间动作稍慢,被武松一脚踢中心窝,飞出一两丈远,人在空中,便已狂喷鲜血,落在地上,连连翻滚。
“小乙!”卢俊义赤目圆瞪,忽然奋力一枪横扫,强行逼退栾廷玉,自己滚鞍下马,弃枪下拜:“武孟德,还请留情。”
“二郎!”曹操喝道。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