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哭得梨花带雨晦暗的(1 / 2)
沈玉鸾跪了两刻钟,腿麻了,膝盖也开始疼,但他不敢起来。
房门被敲了敲,沈玉鸾紧张,却又想到叔父根本不用敲门。
“进来。”沈玉鸾有气无力。
房门被推开,许管家捧着食案进来。
沈玉鸾觉着自己狼狈,脑袋压得更低。
许管家却点头,心想还好不算愚昧,懂得自救。
许管家半蹲下,将食案放在沈玉鸾面前。
“少爷回来得晚,怕是没在外面用膳。我让厨房熬了一碗莲子羹,再弄了几道菜,少爷趁热吃吧。”
沈玉鸾脑袋动了动,抬起头,嘴唇干涩,声若蚊蝇:“我若是吃了,叔父会不会生气?”
许管家摇头:“老爷从不会吃食上苛待家中子侄,何况少爷您这个儿再长一长,放心吃吧。”
许管家从来不会骗沈玉鸾,沈玉鸾也是饿极了,连忙端起莲子羹往嘴里倒。
“少爷慢点,吃快了烫胃。”
沈玉鸾从许管家进来时就闻到了炒鸡丁的味道,如今一番狼吞虎咽,很快就饱了。
许管家收拾空碗,让人将地面擦一遍,临走时盯着沈玉鸾的发旋。
“少爷。”
沈玉鸾眼眸里映出烛台的光:“唔,许伯?”
许管家对上沈玉鸾双眼,低声道:“少爷要乖一些,不要惹老爷生气。”
沈玉鸾心脏忽然颤动:“我……我……”
许管家眼皮垂下,声音更轻:“真正的老爷与您印象中的叔父不是一人。”
沈玉鸾嘴唇抖了抖。
许管家看向门外,他太了解老爷了。
“少爷,这是您最后一次惹老爷生气了,下次……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许管家带人离开书房,房门被关上,烛火因微风抖了抖,沈玉鸾抖了抖,失神跪坐。
“不能再惹叔父生气了。”沈玉鸾喃喃出声,似乎是在告诫自己。
一个时辰后,沈府长廊。
许管家提着灯照亮地板上的纹路,紫色官袍的金线由深至浅泛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沉香。
“他回来了?”沈重发冠上别着玄玉簪,扫视许管家一眼,声音低沉稳重。
许管家低头:“少爷照您所说,正在书房候着。”
许管家掌心都是湿汗,若是少爷现在还未归,怕是今后都没有腿能撑着他走出沈府了。
“嗯。”单一个字,无人知沈重喜怒。
四周仅剩脚步声,直到出了长廊,沈重又问:“他可有用过飧?”
许管家:“少爷用过了,就是胃口不太好,食量只有往日的一半。”
沈重半眯着眼,低嗤。
书房外,众人退下,院中仅剩沈重。
书房内。
沈玉鸾脸色煞白,腿早已没了知觉,他无助张望四周,眼眸上已蒙上水雾。
腿好难受,他弯腰双手撑地,手臂打弯,一抖一抖,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他下巴滴到地上。
叔父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个时辰,他无时无刻不在数着数字,可真当房门从他身后打开,凉风微微掀起他衣袍时,心脏还是骤停了一瞬。
脚步声平稳有力,离他越来越近。
沈玉鸾逐渐呼吸不畅,他意识到自己跪姿散漫,遂直起腰。
然而,沈重就像是没看见一般,长靴踩过离沈玉鸾仅有三寸之地,走向香炉。
炉盖被拎起,沈重俯视香灰,望了足足半刻钟。
沈玉鸾大脑如绷紧的弦,瞳孔几乎都要缩在一起。
沈重转身,脚步声再次响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烛光,沈玉鸾眼前一片昏暗。
沈重居高临下俯视他这顽劣的侄儿,孩子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一样。
沈重扫向沈玉鸾的膝盖,对沈玉鸾脸色煞白的原因已知道了大概。
原本寂静的书房响起了厚重的声音:“错在何处?”
沈玉鸾张了张嘴,一抬头却看到沈重取下了墙上的戒尺。
沈玉鸾眼睛瞪大,下意识向后一坐,妄想避让。
沈重转身,看到这一幕,双眼微眯。
沈玉鸾很少见到叔父生气,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叔父实质的怒意。
“叔父……”沈玉鸾声音沙哑。
沈重未言,将沈玉鸾从头到脚打量,眉头紧蹙。
沈玉鸾咬了咬干裂的唇,断断续续:“我错了。”
沈重:“嗯?”
沈玉鸾:“我不该晚起,不该在课上走神……”
沈玉鸾说着有些哽咽:“不该晚归,不该、不该……不听叔父的话。”
沈玉鸾想到今日下了马车以后,许伯的话,视线逐渐朦胧。
“不该和那群人厮混,也不该去玩蛐蛐……”
沈玉鸾像倒豆子一样,将他的错处交代清楚。
为了不让叔父看到他的眼泪,沈玉鸾低着头,泪水落在了衣衫上。
沈重拿起桌上的《清心经》翻了一页,随后将书回书架。
细微的抽泣声在书房格外清晰。
沈重却置若罔闻,他来到沈玉鸾面前,平静道:“手。”
沈玉鸾手掌蜷了蜷,还是抬起左手,露出掌心。
“啪——”
“啊!”掌心迅速肿起,戒尺的形状清晰可见。
沈玉鸾握了握手掌,沈玉鸾声音已混着哭腔:“叔父……我知错了。”
戒尺再次砸下,又是响亮一声。
“啊啊——叔父!”沈玉鸾蜷缩身子,想要将手抽离,这时他听到沈重冷冰冰道:“再加十下。”
沈玉鸾僵住,而后弓着腰,右手握着左手手腕,掌心高过发顶。
“请、请叔父责罚。”沈玉鸾鼻子酸酸的,转头借用衣袖擦去眼泪。
“啪!”又是一戒尺。
“唔……”沈玉鸾双目通红,费尽力气才没让自己趴下。
之后连续三下,沈玉鸾再也支撑不下去,他将手抽回,颤颤抬头:“叔父……别打我了。”
戒尺悬于空中,沈重眼眸垂下,他看到他的侄儿再次违背了他的话,抱着肿胀的手掌含泪看他。
沈重自认为这些年对侄儿已经够宽容了,每次责罚,包括这次,他甚至连半成力气都不曾使出。
侄儿比常人更容易感到疼。
沈重胸口聚了一团气,他从不喜欢有人躲避他的惩罚,就在他开口欲训斥时,只见眼泪从红通通的双眼流出,划过精致的面颊,最终悬于下巴。
那双墨色双眼似乎包含着浩瀚星辰,睫毛上的泪珠似是在昭示着其主人的委屈。
沈重眼底划过太多情愫,但终究还是开口,让少年再次将左手举起。
左手本就红肿,若是再打,怕是疼痛得翻无数倍。
少年再怎么不愿,还是只能将手举起,泪水如断了弦的珍珠“滴答”“滴答”落下。
少年没有发现,自己叔父的怒气已经熄灭了不少,甚至眼底多了一缕探究与不可言说的欲望。
戒尺接着落下,不快,但已足够沈玉鸾哭到失声。
“叔父……不要打了……”
二十戒尺打完,沈重停顿,对着沈玉鸾道:“这是对你今日衣冠不整的惩罚。”
沈玉鸾呆住,他茫然看向自身。
沈重:“今日为每旬第七天,你应当着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