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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无边(难产生下长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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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玘望着萧皈那张愈加肖似先帝的脸,神情凄迷,如同见到了鬼魂。

崇宁四年,他有了继位大统,她从普通宫人擢升至侍长,侍奉于御前。

日子素来是安稳的,却冷不防窥见了不容她看到的秘辛。

萧玘整了整肩头的衣衫,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她,“饶她一命吧。从前她在遥光殿侍奉时十分尽心,为人也老实,必不会生事。”

“奴婢刚才叫风沙迷了眼睛,并未看到什么。”

她识趣,加上萧玘保她,如此捡了一命。之后又经圣上赐名,许给建安王做侧妃。或不如说是做圣上的眼睛和耳朵。

萧玘亦知,不过仍善待她。

他头一回开口求她。李筠望着那重重罗衣下隆起的肚腹,惊得说不出话。惊诧过后,又免不了动容。

这样难堪的事,本不该为他人所知,何况他们并无多么深厚的情分。

“殿下为何告诉妾这些?”

萧玘不答,只是陈述实情:

“陛下赐婚时,注定你此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以萧珩的性格来讲,绝不许自己的棋子有牵挂与软肋。

“倘若你答应这件事,日后你便是世子的母妃。”

将来萧玘有了出身高贵的正妃,她亦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李筠默了半晌,颔首:“妾知道了。”

到生产时,可谓惊心动魄。

原到了瓜熟蒂落的日子,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明白情势的微妙,总没有动静,只是隐隐有些发坠,产期一延再延。

直到十月十八那天,萧玘用膳时忽觉腹中一阵陌生坠痛,同先前的胎动都不一样。

身边人皆已为这一日生产准备了许久,忙扶着假扮有孕的侧妃去到另一处禅院。

疼了大半日,却迟迟未见破水。临近产期时,萧珩便派来御医心腹侍候,不得已,用了一剂催产药。却想萧玘的身子终归不似寻常女子,早年又曾替人试药,体质虚弱,此时受不住药力,又是起烧,又是流血,神志也不大清醒。这样下去,只怕要一尸两命。

慧觉寺最为僻静的禅院,这一夜人心惶惶。

到平躬身:“瞧您说的,前些日子朝中事忙,陛下记挂公主和侍郎大人却不得空相见,因而想请崔侍郎明日进宫一叙。”

萧宝英故意道:“单召侍郎一人入宫,却送这些吃食来打发我,皇兄便是这样论骨肉亲疏的吗?”

“公主可错怪陛下了。”章平忙赔笑,照着萧皈的吩咐答,“陛下说了,过些日子等御花园的花儿都开好了,便接公主到宫中赏花,到时候……”章平近前几步,作势压低声音,“公主也好同那位见上一面。”

萧宝英神情一凛,“狗奴才,这是你能多嘴的吗?”

“奴才失言。”章平从容一跪,“奴才也只是替陛下传个话罢了。您心里顾虑什么,陛下都明白。如今陛下既已将人从天牢放了出来,必不会苛待了那位,还请公主宽心。”

萧宝英冷笑道:“好,你回去也替我回皇兄话,改日我一定进宫,亲自谢他的恩。”

宫中风云诡谲,新皇登基,旧臣最是难安。崔家在前朝掌兵,处境更为微妙。崔明夷与父亲崔茂避其争端,尚未来得及主动表明立场,想不到皇帝的旨意来得这样快。

萧皈于宣华阁设宴。

年轻的天子气定而坐,笑容有度,莫测高深。

如今上座之人已非昔日沉默寡言的太子,乃是一朝之君。

崔明夷行礼坐定,见对面还有一席空位,不知皇帝所为何意。

莫不是还请了父亲过来?

崔家从前是废帝一手提拔,论说亲疏,他尚且算是萧皈妹婿,但论立场,父亲是废帝近臣,又参与当年宫变,一向为陆太傅一党所排斥。此番传他二人一同觐见,不知有何说法。

崔明夷转过视线,正与萧皈四目相对,也许萧皈也看了他好一阵。

这僵局还得由他来打破:

“陛下召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萧皈仍然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崔明夷略皱眉,不甚自在,索性直起身来与他对视。

“从前有关北地事宜,废帝皆是找你与崔将军商议。”萧皈终于开口,“万望你等不辞劳苦,助朕维护边关安宁。”

“臣定当尽心。”为臣之道罢了。

“好了,今日实是家宴,不谈君臣,侍郎不必拘礼,自斟自饮就好。”

崔明夷谢过恩,又瞥向那处空着的席位。

萧皈似乎猜出他所惑,道:

“爹爹很快就到。”

爹爹……?

崔明夷不确定地望了皇帝一眼,可观萧皈神情,并无异样,仿佛先前逼宫之人不是他。

更多的细节并不为人知晓,他只偶然听人只言片语,半真半假,描绘那夜惊心动魄的情景。

大事落定,废帝毒杀先帝弑兄夺位的消息传了个遍。萧玘被打入天牢,原以为成王败寇,他性命难保,后来不知怎地,萧皈竟将他接了出来,赐居玉璋宫……

“玉璋宫离这儿远些,难免耽搁了。”

接驾的车马遥遥而至。宣华阁前,驾车的侍卫启帘,婢子扶着人走下车来。

虽有人搀扶,萧玘亦是走得艰难,三步一晃。

先前被萧皈这么折腾,他带着一肚子精液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晚,到平照萧皈的吩咐在目可及处关注着,待崔明夷走远,便回去将刚才所见向圣上一五一十地禀报。

“抱着走的?”

果不其然,萧皈重提他着意渲染的段落。

“正是。”章平十分胜任天子近侍的角色,“实在罪该万死。”

萧皈淡笑:“侍郎有罪吗?你说说看罪在何处。”

“这……”

当然不能说是“夺人所好”。章平机警地想了想,“外面候着的车驾都是陛下派去的,侍郎擅作主张调遣,着实是大胆。”没有皇帝不在意他的权威。

萧皈没有说话,眼睛也不瞧别处。章平小心地察言观色,将绛红的葡萄酒注满皇帝杯中。

蒲萄四时芳醇,琉璃千钟旧宾。

萧皈小口抿着,一室安静得十分焦灼。

崔明夷自殿外及时地出现了。“及时”——不知是解谁的困。未等萧皈开口,他便自主地将事体经过讲明。

“爹爹无碍吧?”萧皈做出关切神情,“都怪朕不好,一时高兴失了分寸。”

“陛下可要回宫去看看?”

他想,这不怀好意的宴席总算要落场了,欲搪塞几句面上话便告退,萧皈却叫住他。

“今日天色已晚,侍郎且在宫中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吧。”又吩咐下去,“去公主府通传一声,免得皇妹多心。”

老天帮衬着,一场骤风急雨困住他了。萧皈与他在布置好的及景轩,一边听着雨声,一边下了许久的棋。

有人愈听愈是心静,有人心如雨丝,细乱如麻。

崔明夷一瞥窗外,烟笼碧树,景物迷茫。

萧玘在半路便又吐了一回,统不过是些方才没吐干净的酒水和食物。回宫之后,隔半个时辰又犯了恶心,断断续续地呕着酸水。

玉璋宫说到底算半个冷宫,拨来伺候的内侍宫人本不情愿。皇帝赏的侯位,倒不如说是羞辱,废帝就是废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连带着伺候的下人也没前途可挣。如今眼见着人昏过去了,不得已才去请了太医来。

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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