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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教授也有这样的一面。
边城拿着外卖袋回来,看饭桌前的人一直盯着他,问怎么了。
闻笛摇摇头:“对人性有了新的认识。”
边城叫看动漫的人出来吃饭,江羽虽然看得入迷,听到名字立刻就出来了,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边城把他的那份递过去,他掰开筷子,认真地吃起来。闻笛看着他一板一眼、令人毫无食欲的动作,从中窥见了某种家族相似性。
边城呼应着这个想法,在对面像镜像一样开始了进食。吃完后,三个人收拾了饭盒,江羽就从客厅的书柜里拿出一个收集册,迫不及待地举起来:“哥哥你看!”
闻笛好奇地伸长脖子,江羽就把册子给他看,上面贴了很多四叶草。
边城向闻笛解释:“他喜欢收集这种东西。”
江羽乐呵呵地一页页地翻过去,叶子贴得很整齐:“终于贴满啦!”
闻笛还以为边城会夸赞一下,至少点点头什么的,结果他直接严肃地对弟弟说:“把本子合上,我们得谈一谈。”
江羽难得见到哥哥这种表情,把册子合了起来,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们要换个学校上学。”边城说。
闻笛露出赞同的表情。不管之前是因为培养兴趣也好,江羽对社团活动的向往也好,这学校不能待。
江羽的反应大大超出两人的预料。平常这孩子逆来顺受,受了委屈都高高兴兴的,此时却强烈反对:“不行。”
“那个学校不适合你,”边城说,“我们去更好的地方上学。”
江羽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固执地重复:“不行。”
这孩子一向很听话,边城也觉得费解:“为什么?”
“有朋友在那里。”
边城叹了口气,这是个循环。江羽就像一个人型磁铁,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把最恶劣的那些人吸引过来。他们把江羽耍的团团转,而受害者一无所知,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头疼起来,烦恼怎么给这个阳光小傻瓜解释人间险恶。然后江羽离开餐桌,跑向卧室。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片。他把这东西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向两位大人展示:“朋友送给我的。”
闻笛凑过来看了看,是个金属书签。“他为什么送你这个?”闻笛问。
江羽想了想,说:“不知道,他不让我跟他说话。”
边城感觉头痛加剧了。这听起来不像礼物,像讽刺。送礼的场景可能是这样:某位同学在看书,江羽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这个人轻蔑一笑,说“白痴也想看书啊”,然后把书签丢过去,接着和周围的人笑成一团。
“你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边城说,“他叫什么名字?”
“瞿睿衡。”江羽想在桌上写名字,结果写了个偏旁就停了下来,挠着脑袋想剩下的笔画,沮丧地发现又忘了。这人为什么不能起个简单的名字呢。
边城只得到了一个发音,但不妨碍他把这个人也计入被告名单。
闻笛沉默地旁观了一阵,望着边城说:“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带上我吧。”
边城有些惊讶:“你去做什么?”
“辞职,”闻笛说,“把学校大金主得罪了,我还待的下去吗?在开除我之前,我得先辞职,这样就是我看不上他们,不是他们排挤我。这叫精神胜利法。”
“抱歉,”边城说,“你是因为我弟弟才遇到这种事,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江羽赶紧低下头。他知道“添麻烦”的意思。
“我正因为做英雄自豪呢,你们别破坏气氛,”闻笛摆了摆手,“没事,我都习惯了,反正我倒霉体质,也不差这一次。”
“倒霉体质?”江羽咀嚼着这四个字。
“就是运气不好。”闻笛说着再次悲哀起来,他的霉运已经从学术延伸到了求职,希望秋招的时候能好一些。
饭吃完了,闻笛还有杂活要干,起身告辞。虽然间隔不过十来步,边城还是送他到了门口。
边城看了眼门上的对联,说:“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和平地交流过了。”
“那不是因为孩子在旁边吗?”
“是,”边城说,“谢谢你帮他,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闻笛觉得这是应该的,就答应下来,然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去你们家吃饭,他怎么也不奇怪?他知道我是谁吗?”
“不,他只是喜欢你而已,”边城试图让他安心,“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哥夫帮的他。”
“哥夫是什么东西!”
“brother--w?”
闻笛捂住脑袋,什么跟什么啊!“再见!”
他刚想关门,门里突然钻出一个脑袋。闻笛低下头,看到江羽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要跟哥哥说再见吗?”边城问江羽。
江羽摇摇头,把收集册拿出来,递给闻笛。
闻笛看着册子,一时有些无措。“给我的?”他犹豫着接过来,“为什么?”
“幸运草,”江羽说,“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闻笛低下头,看到纸张里透出的绿色。四叶草被小心地收集、晾干,用硬纸板压平,整整齐齐地夹在书页里。
“谢谢。”闻笛说。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