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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清蔚被吕镜打翻在地,嘴角渗血。漫天的碎片从空飘落,落在二人眼前。
“吕镜,”清蔚一字一顿地道,“你不配。”
“吕镜!我咒你不得好死!”清蔚通红着眼,满眼怨愤地看着吕镜。吕镜怵了。
说罢,清蔚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天夜里,清蔚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她回想起了初入凡间时的繁华,再看看如今眼前的寂寥,心中凄然。
“岸上的世界里,有春日里绽放的百花,有冬日里漫天的白雪,有昼时熙攘的人群,也有夜里明灭的灯火,更有那痴心的才子和那明媚的姑娘。”她苦笑出声。
才子不痴心,姑娘也不再明媚……都消失了。
不知走了几天,她来到了洞庭湖畔。看着湖中的倒影,忽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仍只是一条鱼,这人世的二十年只是一场大梦。
她看见了曾经的吕镜,那个风雅孤傲的吕镜,那个许诺她要一生一世陪伴她的吕镜。
她看见了那幅画,看见了热闹的酒楼,也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若再有一次机会,我宁愿做一尾无忧无虑的鲤鱼,没有遇见任何人。”
她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记忆都甩掉。
“姐姐,姐姐――” 她似乎听见清芦在呼唤她。
她已然神志不清了。过去和现在交织在眼前,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变回了一尾鲤鱼。
“别急,别急,”清蔚忙对着水中喊,“清芦,姐姐回家了!”说着,她不顾一切地迎着雨水向湖中跑去。
水花溅起,和雨水融为一体。
她也终于消失在了湖水之中,就好似一尾鲤鱼,刹那间便不见了。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洞庭湖。
清芦说到此处,已哽咽难言。
苏商商见状,连忙拿出帕子,送到了清芦面前。她无法想象,清芦要下怎样的决心才能说出这样的痛苦之事?将这些记忆说出来,无异于再体会一次姐姐的伤痛。
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何清芦对凡人有这样大的警惕,这样的厌恶凡人。若不是凡人的花言巧语,姐姐不会离开她;若不是凡人的负心薄幸,她不会永远地失去自己的姐姐。
“与她同生的明明是我,她却对我说她要同一个凡人同生共死,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那凡人却活得好好的,家财万贯、美人在怀、儿女绕膝……呵,若没有我姐姐当年的帮扶,若没有我姐姐的痴心一片,他怎么可能这般逍遥自在!”
清芦没能救活清蔚,但她感受到了清蔚临死前的记忆。
“姐姐,你真傻。”清芦看着清蔚的尸身,落下一滴泪。
清蔚看起来是那样的憔悴,可睡在那里,却又无比安详。清蔚解脱了,从那一场虚幻又痛苦的梦里解脱出来。可同时,她的离去也把清芦拉向深不可测的噩梦之中。
清芦跪了下来,轻轻抱住清蔚的尸体,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放过。”说罢,她将姐姐送进了石门。这石门后的洞穴是她花了半数灵力建造的,坚固无比,布满寒冰,可以暂时保存姐姐的尸身。
她虽然只修炼了五百年,可因为那珍珠的缘故,却像别人修行了五千年一般。因此,散去半数灵力,倒也不会太影响她。
只是当日的清芦并没有想到,她日后还会遇到梁蕖,被废了更多的灵力,以至无法维持保存姐姐尸身的需要。
但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说好了同生共死,怎么能只有姐姐一个人殒命呢?
于是,没过多久,吕府中人很惊讶地发现,失踪多日的夫人又回来了。不仅如此,夫人面色、精神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可府里的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过了几日,几个姨太忽然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暴毙在了屋里。又过了几日,好几个姨太突然开始发高烧、满口胡话,形同疯妇。
府里下人吓坏了,都说吕家不祥,忙逃走了。
吕镜察觉到了不对。那一夜,吕镜把清芦唤来,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府中之乱象可是你所为?”很显然,他还以为面前这人是他那软弱可欺的结发妻子。
清芦看着吕镜,笑了,狂笑不止。
吕镜听了登时汗毛竖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他指着清芦,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你究竟是谁!”他终于问了出来。
“我是谁?”清芦止了笑,红着眼,一步一步逼近吕镜,“你问我是谁?”
吕镜恐惧地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被凳子绊倒,栽倒在地。
“你不该问我是谁,你该问问,清蔚是谁?”清芦看着吕镜,眼中寒光似刀剑般锋利。
“我姐姐放弃了五百年的修为和无尽的生命,舍弃了家人和最好的自己,只为了能陪你完成那一生一世的许诺……可你、你是怎么对她的?”清芦吼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吕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问:“什么百年修为,什么无尽生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清蔚冷笑一声,手一挥,大水涌进屋内,她也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面目,露出了鲤鱼真身。吕镜一惊,脸色惨白,跌坐在水里,浑身湿透,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