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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想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可爱,”梁蕖轻轻念着,埋首进那火红的狐狸毛里,轻轻蹭了蹭,“商商啊……”
可梁蕖忽然却又想起了什么,忙抬头去看。果然,这只狐狸,没有尾巴。
梁蕖愣了愣,又心疼地拥住了她。她的尾巴似是被人斩断了一般,只留下了短短的一截。
苏商商对人间实在是不怎么熟悉,对人也是不怎么熟悉的。她防备着凡人,惧怕着凡人,更加不能理解凡人的行为处事……但她毕竟是只狐狸,她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人身上微妙的变化。
此刻,梁蕖身上正在发生什么变化,苏商商察觉到了,可她却实在是处理不来、搞不明白。她本以为是自己露出了马脚,可百般试探之后,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可难住她了。
好在这几日梁蕖对她十分上心,照顾细致入微,体贴至极,还如约带着她尽情地吃喝玩乐。苏商商这才打消了梁蕖有意加害她的猜测――她的戒心还是很重的,只是不知为何,每次都栽在梁蕖手上。
因苏商商怕人,两人这几日便在一家人不多的小客栈住了下来。梁蕖也不再严格要求她让她吃素,而是一日三餐都会为她准备些肉食,都是狐狸喜欢吃的。再加上这几日梁蕖带着她四处游玩,带着她游山玩水,带着她赏遍世间乐事,着实尽兴。
苏商商觉得这简直是她来人间后最快活的几日了。
她突然觉得十天好短,她不想这么快结束,不想这么快进宫。
她想一直和这坏蛋国师在一起。这坏蛋国师虽然臭名昭著,但如今,苏商商和她在一起时,倒比和其他凡人在一起时自在的多。
唉,这是最后一天了。
“怎么了?”梁蕖忽然问了一句。她见苏商商面有愁态,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什么,”苏商商随口应付道,“一想到要进宫了,有些紧张。”
“放心,”梁蕖说,“你会没事的。”
因为她会保护她。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梁蕖带着苏商商穿梭在人群之中,大街小巷的百姓纷纷挂出了自己的花灯,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但苏商商还是很怕人,她警惕地看着周围人群,紧紧跟在梁蕖身后。梁蕖注意到了她一如既往的紧张,并没有多说话,只是一把牵住了她的手,默默地拉着她在人群中穿行。
敏感的小动物是需要照顾的。梁蕖心想。
苏商商被梁蕖拉着走,心里的确安稳了不少。她看着梁蕖的身影,略作思考,便得出了结论:“是了,我怕凡人,凡人怕国师,因此国师拉着我时,我就没那么怕了。这便是以毒攻毒之法。”
想着,她又歪着脑袋去看梁蕖。路旁花灯的光打在梁蕖脸上,温暖柔和,此时的梁蕖着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商商,”梁蕖忽然听了脚步,指了指路边的一个花灯,问,“这个,你喜欢吗?”
苏商商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盏芙蓉灯,颇为精美。苏商商便点了点头。
梁蕖一笑,连忙掏出钱来给苏商商买了,把花灯递到了苏商商手中。苏商商接过花灯,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又叹道:“凡人的手可真巧,这荷花灯真是好看。”说着,她轻轻一笑,笑靥如花。
“你更好看。”梁蕖轻声道。
可惜周围行人太多,太过喧闹,苏商商一时竟没听清梁蕖说了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梁蕖。梁蕖微微一笑,又抬高了些声音:“我说,你说得对。”
苏商商笑了:“那是自然。”说罢,她十分自然地牵过了梁蕖的手,便和她一道向前走。
梁蕖突然觉得此刻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她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了这小狐狸。
“梁姑娘,你喜欢花灯吗?”苏商商问。
梁蕖点了点头:“嗯,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苏商商问着,回头看向梁蕖,她的眼睛亮亮的,清澈里流露着娇媚,让梁蕖沉醉其中。
“因为,花灯毕竟也只是一盏比较好看的灯罢了,待灯芯燃尽,它也终将会归于黯淡。世间定律,大抵如此。”梁蕖说着,语气平常,但苏商商却察觉到了那一份感伤。
仿佛将死之人看淡一切的叹息。
“梁姑娘?”苏商商小心地轻唤了一声。
“商商,”梁蕖微笑着看向苏商商,“但你不同。”
苏商商本就没怎么想明白,这下更不解了。她刚想开口问个明白,却听梁蕖望着路边道了一句:“看,狐狸!”
苏商商看去,只见路旁有小贩在卖兽头面具,其中有一个狐狸的面具,就挂在最边上。
梁蕖对着苏商商一笑,便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那小贩跟前,拿起那面具在自己脸前比了一比,问她:“你觉得怎样?”
苏商商没有回答,反而是问梁蕖,道:“你喜欢狐狸吗?”
梁蕖拿下面具,眼含笑意地看着苏商商,道:“狐狸比人可爱多了,为什么不喜欢呢?”说罢,她便又把这狐狸面具买了下来,又放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苏商商还从未看到过她玩心这么大的一面,不由得也跟着梁蕖一起笑:“我还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评价狐狸。他们大多是骂狐狸狡猾奸诈,骂狐狸迷人心性,还有人一边吃着狐狸肉一边嫌弃狐狸肉难吃,一边披着狐狸毛一边又嫌弃狐狸毛贵……他们,可过分了。”